【转】妹妹守护我一生

    我叫王五的，是涉县关防乡王家村人，我今年四十六岁，高位截瘫二十七年。我从十九岁开始，在病床上整整挨了四分之一个世纪啊，我的风华之年被毁掉了，我的一生也被毁掉了，如果不是我的小妹晚莲拯救了我，我清楚地知道，早在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死掉了。这可不是耸人听闻的事，我的两个遭遇和我一样的邻居，一个从黑枣树上摔下来，高位截瘫只活了两年；一个遭拖拉机的车轱辘碾轧，高位截瘫也只活了两年半。当然我并不比他们优秀多少，当我知道我的命运注定不可改变了时，凡是我能设想出来的自杀的手段，我基本上都尝试过：绝食三天，割腕，用床单缠紧咽喉……如果不是我的小妹，我比上边同病相怜的那两位可能离去的更早。

    我妹妹晚莲那年只有十七岁，她日夜守候在我的身边，把一切可能导致我自杀的器具全都隐藏起来，每天给我讲故事，就像古阿拉伯那个给国王讲述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我的小妹脑瓜子里会装着那么多苦难人生的故事！我知道好些都是她自己编的，可是我自杀的工具没有了，又无法不听她在我耳边的絮叨，张海迪的故事，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故事，“假如给我三天光明”的故事……我说，晚莲你从哪里听来这么多的故事，咱们都是大字不识三升的人啊！小妹说，哥哥呀，从医生嘴里得知了你一生将在病床上度过的那个时刻起，我就开始为你搜集这些故事了。我说，我没上过几天学，我不会成就一番事业，活下来也只是一个废人，你让我去死吧，我求求你了，好妹妹，我要是不死强活下来，我还要拖累一个人，我有什么权利拖累任何人！晚莲说，哥啊，我宁可一生不嫁人，只要我活着，你就必须活下去，没有你在我身边，好亲亲的哥哥哟，我怎么能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呢？咱娘去世得那么早，你又是咱家里惟一的男孩子！

    妹妹的话语，老爹的悲啼，娘死前的嘱托，姐姐们的叹息，我终于决定活了下来！不管我在世上还能活多久，只要那天我还活着，出事那天的场景就不可避免地每天要在我的脑海里重演一回，当然不止一回！我十八岁那年，我成了邯郸矿务局康二城煤矿的一名矿工，谁说挖煤工没有自豪感呢？在我当时那个年龄段，又是新员工，豪情壮志大着呢，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谁说我挖的是黑煤，我采的是乌金，我采的是烈焰，我是人世间的生命之火，照亮的是整个地球！一九八九年的六月二十四日早上十点钟，我和几个矿工在穿过井下隧道时，被尚在装煤的罐车挡住了去路，我们停在道边等待，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短暂的停留中，悬在我们头顶上的用来阻挡塌方的铁索突然断裂，逃离时我落在了别人的后边，并非人们说的那样我是把生留给别人，我选择了去死！我落在了后边，铁链重重地砸在了我的腰椎上，昏迷、重度监护，身体倒下从此再不能站起！

    我排行老五，我上面有四个姐姐，我妹妹才刚满十六岁，正是待字闺中的年龄，古人所谓的二八年华。娘死时妹妹才十一岁，我十三岁，老爹五十多岁，已经有了偏瘫的征兆，出嫁的姐姐们自己已是自顾不暇，爱莫能助，我和妹妹拖上带病的老爹，宇宙间属于我们的那个天空顿时坍塌下来。煤矿工作给我们已经陷于无助的家庭带来了一线生机，可是好日子仅仅持续了一年多，这再度的打击可谓毁灭性的！妹妹从死亡线上把我拉了回来，她每天就是一个劲儿地侍弄我，靠嗅觉就知道我干了什么，靠不住地翻身来消灭我身上的褥疮。太阳好的日子，妹妹靠阳光晒我身下铺的东西；无太阳的日子，妹妹就蹲在火边，把布一块一块烤干！

　　哥哥还没有侍弄出个眉目，老爹又哆嗦着双手，把饭碗摔在了地上，小便装在了裤子里，如不是搀扶得及时，定会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不过我老爹的寿命长得让我们吃惊，从五十三岁得病到八十一岁去世，能病二十八年之久，也算一种奇迹。老爹能够高寿，一是他老人家不肯丢下我一个人自去，二是我妹妹的悉心照料，我的姐姐们对老爹的孝顺也功不可没！

    我妹妹是个文静端庄、漂亮美丽的姑娘，可是摊上这样的哥哥、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庭，爱慕她的小伙子一个个慨叹着离她而去。事情明摆在那里，谁有勇气谁来。命运还真的出现了转机，有人还真的来了，来了就不走了，和我妹妹一起承担起了这个家庭，这个人就是我可爱的妹夫刘海良！我妹妹总算有了帮衬的人！风风雨雨二十多年，现在我的外甥女儿已经上高中，我的外甥也已九岁，和和美美一家人！我现在每天除了下身无知觉外，在妹妹的指导下，我每天都要练瑜伽，我也要长寿，因为我妹妹希望我这样做，我就这样做！（冯水义　王小龙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