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推荐滕刚先生长篇小说《异乡人》,以及我的书评
(2009-09-23 21: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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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与荒诞的突围
马德
在异乡人面前,我们找到了自己。
一直以来,我们迷失在世俗生活的深处,虚伪,自私,盲目,背叛,欺骗,忤逆,冲动,茫然,冷漠,我们看不清自己,也从来没有人当头棒喝,让我们醍醐灌顶。
直到异乡人的出现。
这是一本好玩的小说,好玩是因为它读起来轻松,处处泛着冷幽默,这种冷幽默,像挂在杯壁的啤酒细腻的沫,你能品尝到的,是一种纯度,更是一种深度——对纵横开阖的世象冷峻地观察,以及撇开纷扰直抵骨髓的深刻思考。是的,在目前的读物中,我还没有看过一部可以把世情叙写到如此精微而好玩的书呢。
恍若多年前的一种感觉,我们努力想叙说一种情境述说一种看法却苦于自己能力不足正捉襟见肘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候,《异乡人》铿锵入世,惊艳诞生。
不能不说,有一种畅快淋漓之感。
异乡人是在鄷城的一条虚无的斑马线前横空出世的。他一出世,就带着他的荒诞、怪异与格格不入来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隐喻。这条斑马线,隐喻着所有的规则。在这样的一条斑马线前,异乡人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穿过斑马线,到马路的另一头。他是荒诞的,看起来,可笑而不合时宜。然而,正是他的不合时宜,映照出了更大的不合时宜——在整个鄷城人看来,天底下没有什么规则是用来遵守的。他们漠视规则,甚至对抗规则。在“严禁”一章中,鄷城人甚至认为,斑马线最不安全。异乡人执著地过斑马线的行为,是迂腐,还是坚守;是可笑,还是洞照出了他人的可笑?异乡人什么也没说,但鄷城,一座腐朽的鄷城,一座荒唐的鄷城,一座让人窒息又笑料不断的鄷城,已经把异乡人团团包围。
在鄷城,一切都是怪异的。怪异的人,怪异的面孔,怪异的腔调,怪异的思维,怪异的反应。异乡人陷入到在这样一个怪异的世界里,一系列的悬疑与反问,一系列的交锋与突围,一系列的荒诞与幽默,让整个小说的推进轻松而畅快,但又不是简单的轻松,肤浅的畅快,像一层层的洋葱剥开,辛辣,深邃,不仅在眼里,而是直逼内心。
我突然想起了贝克特,也想起了他的《等待戈多》。异乡人的身上,多多少少有戈多的影子。异乡人格格不入的言行,异乡人的孤独与无奈,异乡人被世俗劫持又最后一次次逃离世俗,这绵延的象征,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你我,你发现,你突然间成了异乡人,你一下子陷入了鄷城,你在莫名其妙,你在恐惧,你在无奈,你在突围,你在气喘吁吁,你在大汗淋漓,你在魂飞魄散——你与异乡人融在了一起。
在这部小说里,异乡人至始至终都在鄷城,而且,他不是在向东,就是在向西,不是在向南,就是在向北,小说中多次写到东西南北,不止一次写到他这种惶恐地突围,异乡人个人的势单力薄,与整个鄷城的密不透风,形成了一种极压抑的对比,于是,这种突围愈发有了象征意义,及至最后,他的最后逃离都是那么可怕,一趟永远晚点的车在等着他,而且梦魇一般,甩也甩不掉。
整个小说中,“十二次陪聊”是异乡人以一种身份完成的跨度最长的一种工作。寂寞而变态的美妇,孤独的老人,害怕被谋杀的人,官瘾发作的人,被婚姻折磨的女人,为不怕警车而装在套子里的人,失去睡眠的老人,绑架者,被抓进去的局长,绝症患者,需要敲门的人等等,我们发现,这些人都是痛苦的,他们需要人来拯救他们,从而使自己从痛苦的泥淖中脱身出来。
揭出病苦,显然是十二次陪聊的基本用意。然而,从异乡人的角度观察,似乎更真切,更细微,更深刻。这种病苦,是整个社会的伤:扭曲,怪异,变态,无聊,凄苦。异乡人不会治病,也不会疗伤。异乡人介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冷静客观的角度,切开创面,揭出苦痛,从而希望引起疗者的注意。
除了一个又一个的隐喻,小说中不时有俏皮而深刻的文字:
异乡人(对女人)说:“我们不骗你们,你们怎么跟我们好?我们不骗你们,你们就哭,你们就闹,你们就寻死觅活。明明知道世界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却要求自己的男人是个好东西。男女关系本来就是一个骗局,这个骗局表面上看是男人设置的,因为通常都是男人充当骗子的角色,实际上设置这个骗局的是女人,女人逼迫男人做了骗子。”
在“应聘”一章中,还有这样睿智而深刻的嘲弄:
赵科把异乡人带到残联的一个戴眼镜的人面前。
赵科:“我给你带来一个残疾人。”
眼镜把异乡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哪里残疾?”
赵科说:“他不会抽烟。”
戴眼镜的人惊讶道:“不会抽烟?”
赵科说:“他不会喝酒。”
戴眼镜的人惊讶道:“不会喝酒?”
赵科说:“他不会打牌,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更荒唐的是,他不会玩女人。”
戴眼镜的人说:“不会玩女人?!”
戴眼镜的人拍了一下异乡人的肩膀说:“严重残疾,欢迎你加入残疾人联合会,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每个月都给你发放残疾人保障金的。”
我想,这样好玩的文字,也只有滕刚能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