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  女

                                      马德

    淑女，在这个世界上，绝对是一个传奇。

    你不会怀疑她是个传奇，你就读吧，这个精灵，或端庄，或妩媚，或恬淡，或娴静，举步时有款款的风韵，端坐时如水般的静谧，身段像水墨山水中一段灵动的印痕，淡而飘忽，浅又沉稳，姿容在初蕊中蔓延娇嫩，在飞红中散播落寞。总之，这个精灵，你就读吧，她的每一段都藏着一个悬念，而最大的悬念，永远藏在你还没有读到的下一段。

    天底下的淑女，是男人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不小的理由，也是男人们惊世骇俗的梦。如果哪一天，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淑女，你会听得咣当一声，男人的梦碎了。钱塘名妓苏小小，就是书生鲍仁的一个梦。想当初，他家境凄凉，无力到京城赶考，是绝艳的苏小小，变卖首饰帮了他的忙。当他在京城金榜题名，赴任路过钱塘时，年近二十四岁的苏小小已经香消玉殒了。他手抚墓碑黯然泪落时，你听得历史的尘埃中，咣当一声，鲍仁的梦就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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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是淑女吗？你若目光只落在“名妓”两个字上，结果就会很麻烦。从实质推敲，名妓到底是又不同于现实生活中的小姐的。苏小小的一生，似乎只委身过一个叫阮郁的人，却是真爱过的。剩下的，你看她的琴棋书画，她的姿容，她的气质，完全是淑女的风范了。一个淑女，是贯穿她的前身后世的，所以你不要问她生计的飘零，也没必要问她委身于何方，你欣赏她，就够了。

    淑女是不该问出身的。生在富贵人家，颐养得娇贵；生在贫寒人家，出落得素朴。娇贵也好，素朴也罢，作为淑女，她们清纯的气质和内秀的心脉是相通的。清纯和内秀，对于淑女来说是缺一不可的，就像一处风景，没了近水，便少了清纯的姿容；没了远山，就没了内秀的骨骼，山水都没了的时候，一处风景就完了。

    淑女拿出微笑的时候，躁动的男人安静了下来；淑女拿出智慧的时候，勾心斗角的男人安静了下来；淑女拿出爱的时候，整个尘世安静了下来。因为一个有爱的淑女，不再是一个男人的梦了，而成了整个尘世的梦，于是尘世安静了下来，在爱的抚慰中进入梦乡。

    这让我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教文艺概论的老师有一天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说古代有一个美女，在江南的小巷中长大，出落得娴静雅致，窈窕无双。有一个穷人家的男子，在青石的幽巷里和她打过一个照面，就爱上了她。后来，女子嫁给一家富户，男子就在忧思中死去了。再后来，女子每每经过那条幽巷，就会有一阵风紧紧地跟随。

    每一个淑女的背后，都会有一阵风的。那是男人们破了壳的魂魄，呼的一声，没了踪影。

（备注，此文系2003年《燕赵都市报》副刊专栏第一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