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
江苏省邳州市的一些高中教师反映,他们已经有1年多没有正常领过工资,并不是财政拖欠工资,而是工资卡被法院冻结了,他们甚至还会收到法院发来的传票。据记者调查,在邳州当地,至少有八义集、宿羊山、官湖、铁富、土城等五六所高中都出现了债台高筑、数百名老师工资被冻结等现象。当地不少学校为追求星级,找老师作担保,举债扩建校区,或者向私人借高息贷款,直至资金链断裂,陷入困境。(《京华时报》2月2日)
根据记者的调查,此地多所学校举债扩建,是根据当地政府曾经的“七校共建”的部署,建成所谓的星级高中,而待当地主要领导调走,该任务也就作罢,留下了未完工的校园和债务。一方面是老校区闲置,一方面是学校债台高筑,难以脱身。
倘若星级学校已建成,谁是受益者呢?对于做出“七校共建”规划的相关人等来说,建成了则有了GDP;建成后评上四星级,对于当地教育部门或学校领导才有政绩;而由此,学生的学费标准将从原来的4800元升级到8000元,又有多少平民家庭将因此陡增重负,甚至又有多少贫困家庭学子将因无力负担而被迫辍学?
因此,对于当地学生来说,新校区烂尾,或许还算是幸事一桩。但无奈的是,债务责任却转嫁到了教师头上。老师因频繁被要求当担保人,有教师被要求担保21次,如果完全靠他工资来还的话,要扣差不多21年。负债办学失败后的这辆破败的马车,却是由无辜的教师们,以伤及个人信用及家庭经济条件为代价,负重前行。又试问,被卷进学校债务的教师们,还有多少心思能够专心于传道授业解惑之事?
民进中央曾在全国两会上提出《关于尽快化解普通高中债务的提案》,“数”惊四座。提案指出,截至2010年底,普通高中举债扩建、迁建的债务总额达到1600亿元。一位身为人大代表的中学校长说:“负债最高时有1.8亿元,有时晚上做梦都想着还债。”而脱离债务的办法之一,便是扩招、乱收费,“超级中学”由此而生,而吃亏的终归还是学生。
可见,邳州市的高中教师工资卡冻结,不过是粗放式的“教育GDP”发展下的一个极端个案;同时,也事关不科学决策后人走政息的问题,事关学校举债绑架教师的合法性问题。姑且不论政策“断桥”如何“续接”,仅就“找老师当担保人借款有什么法律依据或者政策指导吗?”一问,八义集高中校长便只一句“以前不对,现在纠正,政府帮我们积极偿还债务。”,一句“不对”,便可抹去无辜埋单者受到的伤害?教师做担保人,难说是自愿。
退一步讲,如今,当地由教育、审计、财政等多部门联合成立了清债小组,对高中债务进行清理。纵使由当地财政埋单来填此债务漏洞,又有何理由可以让纳税人心服口服?一次“教育GDP”跃进,成了则由学生和家长埋单,为民生之累;败了则由教师和纳税人埋单——总有无辜的牺牲品。唯独相关责任人毫无干系,不啻是个“黑色幽默”。倒是希望,以此教师工资卡被冻结之机,能让各界多些反思和前瞻,不妨借此再“冻结”些教育的功利性,“冻结”些竞相盖楼的躁动,“解冻”教育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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