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聃
一条新闻近日在湖南的高校不胫而走:上任才一个多月的湖南大学校长赵跃宇,面对3000多名学生正式宣布,在校长任期内,不申报新科研课题,不新带研究生!赵跃宇的“两不”承诺,在校内外引起巨大反响。“‘985’高校,研究型大学,校长不带头搞科研,怎么能这样?”“不搞业务的校长会是好校长?”(11月29日《中国教育报》)
我能够理解附加于赵校长表态之上的沸沸扬扬议论,因为比照现实,这确实是一次看似特立独行且充满善意的身份矫正:大学校长本应只是管理者而不能是行政化下的既得利益者,他们不能凭借手中的行政资源“官学通吃”——既做大学校长,又依仗大量科研项目和经费招收众多研究生,争做学术带头人。任期内不新带研究生,不申报新科研课题,无疑说明了赵校长更愿意将自己从“官员校长”的身份认同中剥离出来,回归到教育家的本质。
在一个大学行政化岿然不动的现实语境下,校长不带研究生的新闻自有它令人想象的空间。事实上,不惟是身份还原,“不带”也是大学校长自身的“减压”。早有新闻调查表明,中国大学校长可能是世界上最累的校长,以至于有大学校长感慨,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去打打高尔夫球,去喝喝茶。手中过于集中的权力,导致他们什么事情都要管,都要参与其中。从学术、基建、进人到后勤,他们事必躬亲,还常常带上十几、二十个研究生,切实地只做管理者,此前的苦不堪言或者可缓解几分。
即便这样,我依然觉得大学校长的这种“自我革命”只是有限进步,很简单的一个事实判断为:它并不能改变科研资源向大学行政领导倾斜的惯性。某些大学校长为什么要带大量研究生?原因不一定相同,但确存在这样的情况:他们手中充足的科研项目和经费需要来被“消化”,所以就必须招收大量的研究生来完成项目。然而,学校管理的纷繁重担早让大学校长分身乏术,又怎来时间去指导研究生?如此之下,学术浮躁就不可避免。
正因为如此,相比于“不申报新科研课题,不新带研究生”,大学校长们更应该做的,其实是在行政权力和学术权力之间划出明确的界限,使科研项目和经费真正实现以学术为标尺的正常流动。倘若说缘于历史遗留的原因,让大学实现一步到位的“去行政化”与学术自治暂时还不可能,那么让大学校长和其他行政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不再从事学术工作,让大学管理者真正与学术资源隔离开来,实现管理者的“职业化”,应该是可行的一个方向。
在一片寂静与无作为中,赵跃宇校长指向自己的身份手术刀需要被肯定,但更该做的是大学校长职业化与学术自治化的方向。我期许赵校长在这样路径上走得更远,同样期许那不会是他一个人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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