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晖

    根据教育部网站11月21日公布的一份文件，我国将探索建立高校毕业生就业和重点产业人才供需年度报告制度，健全专业动态调整和预警、退出机制，对就业率连续两年低于60%的专业，调减招生计划直至停招。
    据教育部统计，2012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规模将达680万人，就业形势严峻。教育部为就业形势操心无可非议，然而，将就业率低归因于专业设置不对路，却未必科学。
    首先，大学教育本来就不应该完全以追求就业率为目的。在过去，能够上大学的人寥寥无几，大学生基本上不愁找工作，但这只是大学教育的副产品，不能将上大学的目的简化为可以找个“好工作”。即使在计划经济年代，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要想实现专业对口都不一定能做到，而大学扩招之后，不仅不可能希冀毕业后都能很快就业，更不能指望专业都对口。
    在欧美发达国家，失业者当中不乏高学历者，但他们并不认为白读了大学。美国芝加哥大学安德鲁·阿伯特教授甚至反对“教育的目的”这个说法，他认为：教育除了其自身之外，没有任何目的；如果是为了实用，就没有必要到大学来接受教育；接受教育的原因其实就是，接受教育比不接受教育好，有助于我们探求新的意义，质疑旧的观念，不断开拓创新——也就是说，上大学的意义，更多体现在精神追求方面。这听起来很高调，其实是最现实的说法。
    近年来，不少大学生已经放弃了“上大学是为了方便找工作”的想法，有网友说：“感觉学校老提就业就业的，太急功近利了，太浮躁了，大学应该是一个提高思想的地方，如果只是为了就业，不如上个培训学校呢。”而教育部主动“引火烧身”，承担就业率责任，实在吃力不讨好，也容易加剧“被就业”现象。
    专业招生计划应着眼于国家宏观发展计划，而不能完全由市场来决定。就算出于就业压力而暂时妥协，认同大学教育应该以追求就业率为目的，但对就业率连续两年低于60%的专业，调减招生计划直至停招，是否真有助于提高就业率，很值得怀疑。就业市场的需求是变动不定的，某个专业就业率连续两年低于60%，不等于以后还会这么低。反之，一度就业率高的专业，很可能会因为人满为患而从“牛市”转为“熊市”。日前媒体报道，某地不少菜农眼见种大白菜能赚钱，今年便只搞“白菜专业”，结果白菜全烂在地里无人收购。教育部调减直至停招就业率低专业招生计划，只看好就业率高专业的规定，会不会重蹈“白菜烂市”的覆辙呢？
    一些专业即使就业率低于60%，毕竟也为就业作出了贡献，更可能是科技创新和文化发展必不可少的基础专业，其专业的战略价值远远大于就业率。也许有必要适当地调减招生计划，但切不可急功近利地停招。一个专业被停招后，人走茶凉，以后想要恢复就不容易了。
    提高就业率主要依靠经济社会各方面的协调发展，教育部想为提高就业率做点什么，这可以理解，但我以为比调整招生专业更重要的是，多在“通识教育”上下工夫。通识教育即通才教育或博雅教育，淡化了专业设置，能让学生对不同的学科有所认识，将不同的知识融会贯通，最终培养出知识结构完整的人。自从上世纪以来，通识教育已成为欧美大学的主流。从实用性来说，通识教育培养的“万金油”更适应就业和自主创业的需要。从这个意义上说，教育部该做的是“加法”而不是“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