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

    湖南省邵阳县塘田市镇夫夷水向茶村地段9日下午3时20分许发生沉船事故。记者从官方最新获悉，11日上午8时许，湖南邵阳县塘田市镇“9·9”沉船事故最后一名失踪者遗体已被找到，是次事故的死亡人数因此上升至12人。由于事故客船仍未捞出，现场搜救工作仍在进行。（中新社9月11日）
    中秋节，本是举家团圆日，谁会料到，这搭乘的渡船，驶向的却是黄泉路，如花少年凋零在苍茫浊流之中，团圆成了永诀。当看到图片中那一排被白布蒙盖的尸体，身形矮小，一看就是未成年的学生，不免心里堵得慌。
    别让真相成为奢侈品。善后仍在继续，真相尤其重要。事故客船仍未捞出，如果说打捞沉船是必需的话，那么，还有更多东西必须打捞。
    首先需要打捞的是死亡人数。当地官方通报的死亡人数为12人，但据目击者称，死亡绝不止如此。在恳请相关部门积极善后、慰藉幸存者、安抚死难者家属的同时，笔者还期待相关部门及时、准确和全面公布沉船事件的具体情况，比如死亡人数。如果连死亡人数都搞不清，或者故意不搞清，那么，这不仅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也让死者家属心寒。其实，死难者人数并不难弄清，但每次事故公众都对死难者人数存有疑虑，正说明相关部门陷入公信力危机，更说明相关部门没有拿出足够的证据平息舆论疑虑。
    其次，需要打捞的是监管失灵。这只船“荷载32人”，而报道称，据多名目击者描述，事发船上载有92名学生。即便按照官方说法，船上实载50人，也远远超过荷载的32人。而幸存者表示，“船上挤死了，都喘不过气来。”整个船被回家的学生挤满，“很挤很挤”，背上的书包没办法挪动。可见，超载是必然存在的事实。如此超载，试问监管部门哪里去了？监管是制度性的动态过程，而每逢过节，对交通工具的监管应该更有力，但我们看不到监管人员。
    再比如，无序采沙为何无人监管？据报道，出事河流在当地叫做芙蓉河，河面平时十余米宽，以往河面平静，最近几年冒出了很多挖沙船。无序采沙直接导致河流汹涌，险影闪现，据当地村民说，芙蓉河采沙已有十来年，三四年前县政府曾公告禁止采沙，一纸公告能有多大效果？如果监管不出门，简单下发一条禁令必然沦为一纸空文。
    最后，还需要打捞的是校车危机。报道称，这些学生可以不坐船，换坐公交车，这样更快，但费用更高。费用高，自然住不起，但我们的校车哪里去了？去年7月1日起，我国首部专门规范小学生校车安全的强制性国家标准——《专用小学生校车安全技术条件》就已实施。该国标可圈可点，比如规定，学生座位必装安全带，还要装有类似飞机“黑匣子”的汽车行驶记录仪等等。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不少地方如今依然没有校车，如果连校车都没有，谈何国家标准？没有校车，是教育投入不足，还是学校不负责任？当然，即便没有校车，也不等于学校就可以心安理得将学生交给船老板，而放弃自身职责。
    此外，“留守”之困，亦不容忽视。此次沉船上的乘客，大多是“留守儿童”。他们的家在芙蓉河的两岸，家里离镇上的中学很远，这些学生都住校。住校并无不可，但不能忽略一个现实问题，即一些基层的受教育之困。据报道，不少地方，大肆压缩学校，将诸多分散的小学校并在一起，好处是便于资源整合，但弊端是，使不少离学校远的孩子，不得不放弃读书。继续就读，则麻烦太多。住校也许可行，但家长的负担因而大增。这次沉船事故再次提醒决策部门，该关注一些基层的教育之困，以及教育资源的均衡等等。
    每一次事故，都仿佛一张悲情试纸，检验出人性之恶、制度之失以及监管之漏。其实，不必事后诸葛亮，没有惨痛事故发生，这些人性之恶、制度之失以及监管之漏，早已堂而皇之地大肆存在，但是，不出问题，就没有人注意，或者说注意了就注意了，没人监管，比如超载，难道仅仅今天才开始超载的？再比如不配校车，只有等到出事后才知道没有校车吗？
    生命无价，别再让珍贵的生命叩问制度之失；少年无辜，别让家破人亡的悲剧提升相关部门的责任意识。权力该长记性了，惟有将所有的真相都打捞出来，痛切反刍，引以为鉴，才能避免类似的悲剧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