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雨后斜阳，杏花零落香[小小说]

                                             文/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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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边野树连山碧，

河水汤汤，鱼飞跃，情何在？

对眼明媒，怨青花。

雨后斜阳，杏花零落香。

 

『一』

清晨，月儿起了个大早，替相依为命的爷爷煮了一碗粥，混沌的汤里就漂了几粒米。然后收拾衣服，准备去村里的小河边洗刷。

“月儿，你把粥喝了，爷爷不饿。”

爷爷在月儿悉悉索索抖弄衣服的声音里醒来，怜惜地望着懂事的孙女，额头上的皱纹像极了月儿烧饭时劈开的木片上的年轮，密布成网。

“爷爷，我吃过了，你吃吧。”

月儿噎下在喉结打滑的口水，转身挽上木盆，轻巧地跨出了蓬门。

“唉，这丫头……”

一声沉重的叹息，惊落屋檐上那一片尘土，洋洋洒洒……

 

『二』

那年，月儿14岁。

夕阳的傍晚。坐在河边微微热乎的石头上，看着喜子跟村里的男孩们在河里嬉戏玩耍。此时，月儿总忍不住有脱掉衣服蹦进河里的萌动。一瞬间，目光在轻微隆起的胸前滑出了曲线。于是，月儿便羞赧的地下了头。

“嗨，月儿，接着。”

喜子晃动着泅水摸到的贝壳，引得月儿的注意后，把一个个贝壳扔到月儿跟前。任由散乱的贝壳，陪伴月儿的孤单。

有时候，喜子会游到对岸，摘一些野果给月儿吃。但月儿还是觉得自己像织网的蜘蛛一样寂寞。

当一阵阵的剧痛从腹部传来，间而，暗红的鲜血染红了岸边的石头。月儿惊慌失措地屈膝抱腹倒在地上抗拒疼痛。

喜子背着疼痛的月儿往家奔去。

暗红的血，在喜子煞白的衬衣上画了痕迹。

“傻丫头，长大了……”

喜子娘半旮旯里冒出的话，惊醒了月儿脸上的潮红……

 

『三』

傻黄总会躲在月儿家门口的大树后面。怀里揣着新热的玉米面煎饼，等月儿。

“月儿，给你的。”

傻黄突兀地叫住月儿，把揣在怀里的东西，傻呵呵的递给月儿。

月儿娇羞地接过傻黄带来的东西，并报以浅浅的一笑。

因为傻黄的缘故，月儿不用总饥肠辘辘的纠结。幸运的话，傻黄还会给她送来他爹上山捕回来的雉鸡肉。不过很多时候，月儿并不舍得吃，忍不住尝了一口，就会包好带回家留给爷爷吃。

那些带着温暖的食物，在月儿心底填满了深深的感激。

 

『四』

那个夏天，杏花开的很妖娆。

初开豆蔻的月儿喜欢上了二庄，村里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月儿喜欢偷偷地看安静的二庄。不小心被二庄察觉，月儿便如含羞草一样，“突突”收拢了碰触的目光。

晌午，杏花林相遇，二庄说出了月儿期待已久的话，“月儿，我喜欢你。”然后不由自主地笨拙相拥在一起，吻着彼此，自然而默契。

月儿轻轻低吟着，和二庄的身体扭曲在一起，彻底付出了自己。

粉粉红的杏花瓣上，染了几滴鲜艳的落红。月儿躺在二庄的怀里说：“我是你的人。”

二庄轻抚着月儿的秀发告诉她，“我会好好照顾你。”

那一刻，清风吹起满地的杏花，翩翩起舞，美极了！

 

『五』

在那个初潮来临的河岸边。

喜子和月儿静静的呆立着。

二庄已经离开了村子，去镇上的学堂念书了，是他家里的意思。月儿把自己锁在屋里，没有去送二庄。二庄说：“月儿，我会给你写信，等我识字了。”月儿哭红了双眼。

喜子说：“月儿，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月儿啜泣着，任由喜子抱着自己。默许了。

喜子每天傍晚，都会在月儿家门口吹个响亮的口哨，月儿便悄悄跑出来跟喜子去河里抓鱼。

那一季，雨后斜阳，却美！

 

『六』

那一次，喜子依旧泅水抓鱼，之后，喜子就再也没有探出水面，任凭月儿喊哑了嗓子，喜子还是静静地沉在了河底。

月儿又哭又闹，许久。

晚上，仁慈的爷爷，第一次毒打了月儿，“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孙女，丢尽我的老脸了……”月儿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由爷爷一鞭一鞭的抽打着。

最后爷爷累了，坐在炕上一口一口叼着旱烟，“明天，我去找莲姨去傻黄家说个媒，以后你就好好跟傻黄过吧。”

月儿没有说一句话。

 

『七』

傻黄家娘欢喜的答应了，月儿跟傻黄的亲事。

洞房的晚上，月儿并没有落红。傻黄也只是傻呵呵的看着月儿笑。月儿愧疚地笑了笑，甜甜的。

傻黄很疼月儿，从不让月儿干重活，甚至洗衣服等一些轻松而习惯的活也不用月儿干。每天，傻黄都会跟自家爹上山捕寻野味，给月儿补身子。

月儿不时的去稻田旁蹲坐着看看晚霞，或坐在河岸边，凝视河里嬉戏的村里的孩子们，回望远去的记忆。

 

『八』

那天，月儿牵着孩子在田埂玩耍，傻黄远远地飞奔而来，摇晃着手里的一片纸，疯狂的呼喊着，“月儿，二庄给你来信儿了……”

傻黄把信交给月儿，抱着儿子亲昵着，傻傻的幸福。

月儿颤抖的揭开信，没有看懂半个字。

闻着淡淡的纸张味，

望见了，那片妖娆的杏花林。

粉红，粉红的，

飘着淡淡的香。

月儿哭了。

傻黄愣愣地看着月儿。

那时，月儿18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