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灵魂的佳酿:读青卿组诗
(2022-11-28 10: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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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灵魂的佳酿
——读青卿组诗
钟岩松
诗歌是诗人用精神心灵自酿的一杯酒。不必非得酿出琼浆玉液。但是必须要用真情性与真思索去发酵笃实的生命感受和人生经验,如此的酿造才会有明澈莹透的纯度,才会有沁魂荡魄的烈度,才会有绵醇无尽的尾韵,才不仅能够自醉,亦能够醉人。在诗歌艺术审美中,这种“醉”有着最浅显的两层含义:文本面目的雅正可以吸附眼睛,文本内里的充实可以直击人心;美在净静之中,魅在共鸣之处。青卿这组诗,宛如寂寞绽放在初秋正午那洒满暖阳的田野坡地的一簇簇野花,不热烈,不妖媚,清素自在,孤芳自赏,然而当你与它们邂逅的刹那,便会激活蛰伏在我们俗世人生灵魂里近乎麻木的那种久违的、或是陌生而熟悉的、却是五味杂陈的情愫与思索。
朱光潜说过,诗是人生世相的返照。诗歌良好的质量感,既来自诗人生命人生丰富体验的积累,同时也取决于诗人对人生体验普适性意义的检索与认知的提炼,以及诗性的转换与释放。诗歌生活的质感强化了诗歌抒情的可信度。青卿诗歌极具生活质感,但她似乎不喜欢广泛涉猎生活里那些奇巧浮华,而是专注于对曾经掠过人生窗口的事物反复淘洗和过滤,筛选出那些常常被忽略的生活场景或生活现象的细节,然后用反思不断打磨,不断提萃,直至如一枚枚晶体。所以,她的诗写得紧致、细腻、平实而不招摇,她的诗歌向内发力,即她诗歌的筋道和力道体现在有锐度有锋芒的思索上——那些跳闪的“一语道破”,像从语言枪膛突然弹射出的弹丸,总能准确无误击中我们精神灵魂的某个部位。像《他说,哭吧》:“……跪地的人。一阵嚎啕,又一阵嚎啕/父亲啊,原谅我心生悖逆/女儿心很痛,泪很多/但她的悲伤没有一个按钮”。这是我们每个人都或经历过或看见过的约定俗成的丧礼仪式,诗人却勇敢大胆写出了另一种锥痛灵魂的悲伤,那就是对传统丧礼文化的无情批判——被司仪“按钮”调控的“一阵嚎啕,又一阵嚎啕”不仅仅让悲伤显得荒唐,更是对生者与逝者感情尊严的亵渎。当然,没有对人生肌理的细心探触和沉淀思索,就不会有这种原创观点的发现。
诗歌是诗人精神心灵的自画像,我们可以通过自画像透视诗人的灵魂姿态与精神人格。尽管不认识青卿,但是从她的诗歌里,我们能读到诗人洒脱的人生姿态,以及对生命信仰的笃定守持。她的诗大量写到了悖论性的生活感受,的确,人生追求与现实生活常常不能如愿地完美叠合,但是令人欣慰的是,诗人总能够在二者矛盾和纠结中寻到心理和解,并实现自我精神突围:“我使用这样一场雪,白叠加着白/覆盖生命里不可言说的部分/覆住情感末梢——/过于丰富而敏感是一种疾病/我不想任何人看穿”(《隐藏一场雪》);“我是个相信灵魂永生的人/所以,死后我会活的很好//别给我烧纸,烧书吧,最好是诗集/碑文上不要写字,要刻个二维码/我写的诗文都在里面了//这一生,我痴缠文字但从未出书/一怕我压根不会卖书/二怕,要满脸堆笑给人送书”(《死后》)这些充满她诗歌里的小小的浅浅的自嘲与调侃,虽然显露出情绪的倦意与无奈,但是,这未必不是一种生存的智慧——在我看来,这恰恰是诗歌对人生的真正赋能。
具备个人辨识度是每个诗人的写作目标。然不可否认的是,畸形的欲求也扭曲着纯正的诗歌文本,催生出变态的这样体那样体的诗坛乱象。青卿诗歌当然有着自己的风格特征,那就是净、雅——干净的语言,雅正的表达,就像她在《一点进步》里所写的:“生活,喜欢简单的/诗句,喜欢疼痛的、悲悯的//作者简介,越写越短/如果没有字数要求/其实可以用三个字概括/——写诗的”。真正的诗人永远潜泳在人生河流的深处,永远用灵魂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