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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疯狂的北齐 |
一个人性情的转变,肯定是各种困扰的积压,到了无法承受的极限。高洋的怨恨发泄得越多,受到的伦理撞击就越大。这种两相矛盾的事,能最大限度地刺激人的神经,犹如快节奏的生活容易让人抑郁或偏执一样,刺激多了,便会导致精神的崩溃。高洋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且又那么残忍和灭绝人性,所背负的心债,要远远多于发泄后的轻松。这些不断增加的心债,又将高洋那颗业已扭曲的心,逼向了一个更为狭窄的空间。
高洋有个妃子薛氏,最早是堂叔高岳从妓院里觅来的小妾,后被高洋看中,立为了贵嫔。一次酒后,高洋“夜游于薛氏家”,薛贵嫔的姐姐热情招呼,媚眼桃腮地大套近乎,让那高洋很是受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姐姐言归正传,开始替父亲要官,让高洋赐他个司徒的职位。高洋陡然来了气,之前被情色催生出来的温柔,即刻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你这是虚情假意地在哄我啊,当我傻吗?不由分说把那薛姐姐吊在房梁上,“锯杀之”。可怜红颜,生生被锯成了两段。不过薛家的恐怖事件远未结束,薛妹妹的下场更为凄惨。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提起东山宴会——这个本来应该充斥美酒、美食和美女,优雅而休闲的高层人士聚会,那些高官贵戚们便不寒而栗。那天高洋喝多了,与薛贵嫔戏耍一番准备出发赴宴,却忽然想起这女人曾和那高岳老东西睡过觉,立时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外带醋意,伴着酒劲儿直冲头顶,抽出配刀便把她宰了。之后高洋又有些后悔,毕竟这薛贵嫔身姿婀娜,艳若桃李,很可人心疼,于是“支解其尸,弄其髀为琵琶”,边弹边落泪边嚎叫:“佳人难再得!”等哭累了,喊够了,高洋把薛贵嫔的脑袋切下,“藏之于怀”,揣着便去了东山。接下来的场景更为恐怖,酒宴正在高潮时,高洋却突然把薛贵嫔的人头拿出来,往餐桌上一扔。众人吓得面无血色,连滚带爬地离开餐桌,高洋望着他们开怀大笑。
高洋终于完全迷失了自我,他开始以杀人为乐。为了方便随时杀人,高洋“作大镬、长锯、锉、碓之属,陈之于庭”,以备杀人之需。富丽堂皇的宫殿,很快成了血腥恐怖的地狱。高洋现在杀人不问理由,全凭心情,兴致一来,想杀就杀,如同儿戏。三台建成后,高洋上台游览,一高兴,随手抄起一柄铁槊,顺势刺向一旁陪同的都督尉子辉,老尉猝不及防,“应手而毙”。另一位都督韩哲,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高洋当众一刀劈死的。高洋杀人的手段尤为残忍,“凡诸杀害,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河”,让人不喘气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虐尸、辱尸等一系列复杂程序。
高洋如此疯狂,躲都来不及,自然谁也不敢相劝。既然阻止不了,就只好想些别的法子,将这种灾难的成本降至最低。宰相杨愔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智,从邺城监狱找来一些死囚,充任仪仗的工作人员,呼之为“供御囚”,跟在高洋的可视范围内,以供其随手杀戮。不过此举也有人性化的一面,杨愔规定,如果有人在三个月内没被杀掉,那无异于中大奖,可以无罪释放。结果,无一人获此殊荣。
最可怕的,高洋的残忍开始在北齐全境蔓延。上行下效,是官场上经久不变的行为准则,皇帝痴迷虐杀,那些司法部门再审问囚犯,也就都以酷刑为乐了,“或烧犁耳,使立其上,或烧车,使以臂贯之”。把铁犁的犁耳烧红,让囚犯站在上面;把车子的车轴烧红,让囚犯的手臂从中间的孔洞穿过去——这么糟践人的法子,想想都心惊肉跳。用这种方式审案办案,效率自是颇高,让招什么招什么,让怎么招就怎么招,于是一批“神探”应运而生,大批冤案得以“昭雪”。北齐简直成了一个恐怖的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