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路在何方

 黄文敏 

顾明远的“活动教育”

—读《中国教育路在何方：顾明远教育漫谈》

黄文敏

“学生成长在活动中”是顾明远的教育信条之一。

与“活动”相关的教育由来已久，应该是“经久不衰”。

法国教育家卢梭提倡让儿童通过实践活动和接触实际事物获得知识。

瑞士教育家裴斯泰洛齐强调教育应从生活出发，注重实践与情感体验。

美国教育家杜伟提倡“教育即生活”，主张学生在真实情境中学习，培养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师从杜威的陶行知把杜威的话倒过来，强调“社会即学校，生活即教育”，提出“教学做合一”。

陈鹤琴提出“活教育”理念，主张儿童面对大自然、大社会去获取知识。

从国外到国内，教育家们无不强调实践与体验的重要性。教育的本质在于激发潜能，而非单纯灌输知识。通过活动，学生不仅能掌握技能，更能培养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正是教育的核心所在。

下面，我们来看看顾明远先生提出的“活动教育”。

顾老说他所提倡的“活动教育”与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有稍许不同。

顾老指出：“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是指儿童的学习对象、内容和方法，即向生活学习、向社会学习。我提倡的活动教育是指儿童成长的过程，主张儿童成长在活动中。这里的活动既指学校课堂上的活动，也指在家庭中的活动、参加社会实践的活动。总之，是指儿童参与的一切活动。儿童（学生）成长在活动中，是指儿童是依靠自己的活动成长的，外在的一切教育影响都是儿童成长的条件，而成长的决定因素是儿童自己的活动、自己的体验。（P167）”

接下来，顾明远先生对他所提倡的“活动教育”进行了深入阐述。

一、活动教育的理论基础

活动教育的哲学基础就是实践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实践论强调知行合一，教育应通过具体活动让学生在实践中检验所学，深化理解。顾老进一步指出，活动教育不仅限于课堂，更涵盖家庭与社会实践，全方位促进儿童成长。顾老强调：“学生必须主动地参与到教育活动中，也就是说，学生要成为认知的主体，并在实践活动中获取真正的认知。（P167）”

活动教育的心理学基础是，儿童的认知过程是儿童在实践活动中从感觉开始，通过知觉、记忆和思维活动，从现象到概念，从表面到本质，从而获得知识和能力。顾老指出：“儿童呱呱坠地，不是通过书本和父母的说教学习的，而是用眼神与父母交流，用肢体向父母学习。（P167）”

瑞士心理学家皮亚杰把儿童发展分为：感知运动阶段（出生到2岁）、前运算阶段（2-7岁）、具体运算阶段（7-12岁）、形式运算阶段（约11、12岁以后）。直到形式运算阶段，儿童才开始进行假设——演绎推理、使用命题逻辑、将形式与内容完全分离等。皮亚杰的认知理论揭示了儿童认知发展的阶段性特征，强调每个阶段都需要相应的实践活动来促进认知发展。

活动教育正是基于此，通过设计符合儿童认知特点的活动，帮助他们逐步构建知识体系，培养综合能力。顾老强调：“活动是儿童成长的动力。”所以，在幼儿园（7岁以前）的小朋友，基于学习“计算”是不太符合儿童的发展的阶段特点。过早的抽象学习可能会阻碍他们的自然成长。

相反，通过游戏、互动等具体活动，孩子们能在快乐中逐步掌握基本概念，培养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样的教育方式更符合儿童身心发展的规律，有助于他们全面、健康地成长。

活动教育的教与学基础是学生主体论。顾老指出：“教育过程必须具备三个要素，即教师、学生和教育影响（通常主要指教育内容）。教育内容是教师教的对象，也是学生学的对象。只有教师和内容，没有学生，形成不了教育过程；只有学生和内容，学生学习内容，没有教师参与，那只能说是自学，不是教育过程。必须三者统一才能形成教育过程或教学过程。（P168）”

因此，教师应精心设计活动，激发学生兴趣，引导他们在实践中主动探索，逐步构建知识体系。通过师生互动，教育内容得以有效传递，学生才能真正成为学习的主人，实现全面发展。教育内容不仅是知识的载体，更是培养学生核心素养的基石。教师需结合“五育”并举的理念，设计跨学科、实践化的课程，让学生在活动中体验知识的价值，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通过“双减”政策纠偏，减轻学业负担，让学生在自主学习中提升综合素质，逐步形成独立思考、团队合作的能力，成长为有担当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

二、活动教育的宗旨

书中写到：“活动教育的宗旨是，让学生在活动中生动活泼、主动地成长。活动教育的内涵是以学生为主题，让学生自主地参加各种活动，让学生在活动中获取知识和智慧、能力和技巧，体悟人生，形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养成高尚的品质和完善的人格。（P169）”通过活动教育，学生不仅能掌握知识，还能培养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理解中华文明的深厚底蕴，树立正确的历史观和价值观，成为德才兼备的时代新人。

顾老所强调的“活动教育”中的活动，包括学校的课堂教学、课外活动，家庭和社会上的各种活动。看来活动教育的活动是非常广泛的，涵盖学生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活动不仅是知识的传递途径，更是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培养平台。通过多样化的活动，学生能在实践中感悟生活，提升综合素质，逐步形成健全人格，为未来的全面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顾老进一步强调：“学生活动并非指学生的肢体动作，更重要的是学生的思维活动。（P169）”这一点需要特别说明，因为大家总会把“活动教育”当成简单的“活动”，或者是课堂上看似热闹的讨论互动，而忽略了思维深处的激发。真正的活动教育，应引导学生深入思考，培养批判性思维和创新能力，使他们在动手中学会动脑，在探索中学会反思，从而实现知行合一，全面提升综合素质。

顾老又指出：“也不要误解，认为讲解课就没有学生的活动。如果老师的精辟讲解能够启发学生的积极思维，讲解课也是一堂好课。学习是一种思维活动，学生只有在思维活动中才能获取知识和能力，才能把知识内化为智慧。”总而言之思维活动是学习的核心，讲解课亦需激发学生思考，将知识转化为智慧。活动教育不仅限于外在形式，更注重内在思维培养，使学生在深度思考中提升综合素质，成就全面发展。

顾老再次指出：“为什么大家批判‘应试教育’？就是因为‘应试教育’让学生做大量的练习，机械地做题，学生似乎也是在活动，但缺乏积极的思维活动，因而阻碍着学生的发展，抑制了学生的自由成长。（P170）”

顾老还说：“国外学校很少布置机械练习的作业，往往是让学生自己去找问题、查资料，完成一个需要通过思维活动的作业。（P170）”

顾老还特别强调：“道德教育尤其要让学生在活动中养成良好的品质，体验人生。道德教育的知、信、情、意、行中，行是关键。道德知识是需要的，但知道了还要形成信念。如果教师讲的大道理与实际生活不一致，就会破坏学生的信念，效果适得其反。道德教育的目的是要把道德信念华为行动，也就要实践，执行统一起来。学生只有在行动中，也即活动中获得的知识才能形成信念，情感和意志更是要在行动中养成。（P170）”

顾老反复强调的活动教育，不仅是对知识的传授，更是对人格的塑造。通过实践活动，学生能将道德信念转化为具体行动，形成稳定的品质，实现知行合一，最终达到全面发展的教育目标。

三、让学生在活动中成长是教育改革的方向

“教育中所提倡的因材施教、培养兴趣、发挥特长、把选择权交给学生，都是为了激发学生的积极思维活动，让学生在自己的活动中成长。（P171）”顾老在文中所提到的“活动教育”理念，旨在打破传统教育的束缚，强调学生在亲身参与中主动思考，通过实践深化理解，培养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从而实现个性化发展。这一理念与当前教育改革的方向高度契合，为培养适应未来社会需求的人才提供了有力支撑。

顾老说：“事实证明，学生成长在活动中，这是一条重要的教育原则，是教育改革的方向。”当然，这种活动并非盲目无序，而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引导，让学生在探索中发现自我，激发潜能，真正实现全面发展。教育者需精心设计活动，确保其既有趣味性又有教育意义，让学生在参与中自然成长。

同样，顾老在文中也提到了美国教育著作《第56号教室的奇迹——让孩子变成爱学习的天使》。《第56号教室的奇迹》中，雷夫·艾斯奎斯老师正是通过丰富多样的活动，激发学生对知识的渴望，培养他们的团队合作精神，使学生在快乐中学习，在实践中成长，最终成为具有创新能力和责任感的优秀人才。

顾老总结了雷夫·艾斯奎斯老师最重要的经验有两条：一是信任学生，学生信任他，认为在他身边有安全感；二是组织学生活动，学生一进他的教室，他首先组织学生排演戏剧，每名学生扮演一个角色。学生都有表演的欲望，总想把角色演好，这就培养了学生的责任心、与同伴的合作精神等。

由此可见，活动在学生成长中作用至关重要。它不仅是知识的传递，更是品格的锤炼。通过参与活动，学生不仅能巩固知识，还能培养责任感、合作精神，提升综合素质，为未来奠定坚实基础。

当然，家长也要让孩子在家里参与家务劳动，从小养成良好的生活和劳动习惯，进而由习惯转化为观念、信念。形成孩子的自觉行为。

总而言之，家、校、社统一协助，让孩子真正参与到学习、生活和社会活动中，让孩子在活动中学会动手、动脚、动脑，学会思考和解决问题，才能真正培养出适应未来社会的全面发展人才。

顾老在文中最后强调：“学校是学龄儿童学习的主要场所，但不能把学生关在校园内或课堂中，学校要组织学生参加社会实践活动，让学生了解世界、了解社会，并在活动中体验人生，学会育人交往、沟通与合作。（P173）”这也是联合国科教文组织1996年发布的《教育——财富蕴藏其中》报告的核心观点，要使学生“学会认知、学会做事、学会与人相处、学会发展。”

“学校要创造机会让学生在活动中受到锻炼，在复杂的环境中茁壮成长。”顾老的这点要求，我们能够做到吗？我感觉学生一回到学校，最终的指向又变“单一”起来。但这也不是学校和教师愿意做，或许一种“不得不”，这是教育体制与评价标准使然。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在我们的课堂里让学生“活动”起来，至少可以让学生的思维“活动”起来。大家都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逐步改变现状。通过设计有趣且富有挑战性的课堂活动，激发学生主动参与，培养他们的创新思维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同时，家校合作，共同营造有利于学生全面发展的环境，让教育回归本质，真正实现“育人”目标。通过落实双休制度，学校、家庭、社会需协同，确保学生周末活动丰富多彩，如社区实践、家务劳动等，既缓解学业压力，又培养综合素质。教育部等九部门政策支持，2025年秋季起高中全面双休，家校社共育，助力学生全面发展，迈向教育强国2035战略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