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是一个比书店、寺庙、森林更能让我感到平静的地方。在那里,自己的情绪会变得非常渺小,所能感受到的,是一份份为生存而战,又只能服从于命运的无奈。
早上去浙二医院看了朱老师。他的两门通识课我都上过,为人犀利、愤世嫉俗、有性学崇拜倾向。坚决不为评职称之类的虚名写论文、搞研究,于是从业几十年,身份依旧是个讲师。老婆嫌他没出息跟他离了婚,和儿子一起搬出了30平的小房子。从此,老朱无牵无挂,长袖飘飘,衣襟摇摇,用自己并不充裕的工资环游世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再把他的游历讲给学生,附带着浓厚的个人感情色彩。课堂上,总是声情并茂,手舞足蹈,活力十足像个孩子。
就在上周,他晕倒在课堂上。那堂没能上完的课成了他的谢幕演出。脑梗塞,就是在一次发病后,缓过来,等着下一次发病,等着生,等着死。朱老师的姐姐告诉我,他们的父亲就是在54岁的时候脑梗塞,而后一病不起。今年,朱老师正好54岁。她倒没有太悲伤,只是一遍遍说,这种不能动的病最不能得。
昨天晚上,朱老师突然发病,直到现在还没有好过来,医生说现在处于急性期,情况比较严重。看到他时,他正在发烧,梦里也很辛苦的样子,黝黑的脸肿得很厉害,旁边的仪器显示着居高不下的血压和过于快速的心跳。
朱老师的姐姐说,昨天还好好的,还说想去俄罗斯。医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你永远不能高兴得太早,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多数时侯,不会更好只会更差。突然想想,上周这个时候,顿时无限悲凉。上周这个时候,朱老师还和他的姐姐侃侃而谈,聊着人生聊着信仰,他的学生们还在为三篇论文发愁,我还在满怀希望。真是,不能想。
“诗以言志,言为心声”是不尽准确的,然而对老朱这种纯粹的学者来说是,所以他注定当不了官,在社会形态里只能以学者的形体出现,过着精彩而又潦倒的一生。
一个始终追求自由的人,现在就那么无力地躺在那。我帮不了他,只能送给他一朵花。
其实我没有太喜欢朱老师,但我非常感谢他,他的存在让我感到这个世界很丰富,让我知道以这种不入流的生活方式也可以过得很精彩,并且真的可以有人坚持不屈服于这个世界,他做到了。所以,老朱,我送给你一朵花。
不想许什么愿,因为许了也不会实现。只想对你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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