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苏洵教子
夕阳红读书会 吴占夫
在唐宋八大家里,苏家独占三席,可以称得上是文坛奇观。李白、杜甫、陶渊明才华出众,可是他们的后代都很平庸,中国古代文坛如果按家庭为单位比赛,冠军非苏家莫属,而这,离不开父亲苏洵的正确引导。
在苏家,苏轼无疑是代表人物,在唐宋八大家中有实力争夺第一,而苏洵、苏辙在其中则不太出众。不过论对苏家团队崛起的贡献,苏洵是最大的。不仅教育好了子女,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孩子。那么,苏洵是如何做到的呢?
在《三字经》里有这么一段话,“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位苏老先生二十七了才开始发奋读书,即使到老也从来不后悔这件事做的太晚了。所以,你们年轻人啊,更应该向老先生学习,勤奋读书。
苏洵,字明允,四川眉山人,苏洵的文章以“不为空言而期于有用”闻名于世,其实他的教子之道也是讲究实用。其子苏轼、苏辙两兄弟自幼熟读经史,胸怀大志。嘉佑元年(1056年),兄弟二人进京应试,同科进士及第,名震京师,并先后成为文学大家。父子三人同占唐宋八大家三席,这与苏洵的教子有方是分不开的。苏洵27岁才发奋读书,最终功成名就,属于典型的“大器晚成”。苏洵鉴于自己少年不学,老大“无成”的教训,对苏轼兄弟俩自小就进行了精心培养。
但是,苏洵并不是采用一味的填鸭式方法教育孩子,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去“感化”孩子们,让他们爱上学习,把学习当做一种乐趣,从而引发他们强烈的求知欲。
苏轼、苏辙小时候非常顽皮,不思学习,贪图玩乐。苏洵经常教育他们,然而这样和风细雨式的说服教育收效甚微。尽管如此,苏洵并未采用“棍棒”教育的方式,而是从孩子的好奇心和强烈的求知欲入手,积极引导,诱其入门。每当孩子玩耍打闹时,苏洵就躲在他们能看得见的一个角落里看书,聚精会神,神采飞扬。当孩子们围过来时,他又将所读之书“藏”起来。孩子们发现了父亲的这个“怪现象”,以为他瞒着他们看什么好书,便趁父亲不在家时,将书“偷”出来。渐渐地,他们也把读书当成了一种乐趣,从而驶入了成才的正轨。
苏洵亲自指导苏轼、苏辙兄弟作文。在苏轼十几岁时,苏洵曾叫他作《夏侯太初论》。苏轼竟写出了“人能碎千金之璧,不能无失声于破釜;能博猛虎,不能无变色于蜂虿(chai)”这样的警句。“老苏爱此论”,很欣赏这篇习作。苏洵觉得欧阳修的文章写得好,常叫苏轼拟作,看了苏轼拟作的文章很满意,高兴地说:“此子他日当自用之。”苏洵经常游学四方,回家后常把途中见闻告诉苏轼、苏辙兄弟,借此增长见识。在苏轼10岁时,苏洵从虔(qian)州回来,对苏轼说,在虔州天竺寺有白居易亲笔书写的一首诗,笔势奇异,墨迹如新,诗云:
“一山门作两山门,两寺原从一寺分。
东涧水流西涧水,南山云起北山云。
前台花发后台见,上界钟声下界闻。
遥想吾师行道处,天香桂子落纷纷。”
这首联珠叠璧式的奇诗,给少年苏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47年后,他贬官惠州,途径虔州,特地前往寻访,可惜诗已不在,仅存刻石而已,让苏轼十分懊悔。
苏洵还经常以他游学中的一些感受教育两个儿子。他说,今后的文章技巧将越来越高,而思想内容将越来越差。因为他所接触的一些读书人都“慕远而忽近,贵华而贱实”。苏洵告诫苏轼兄弟不要为文而文,认为文章“非能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强调文贵自然,不要为作文而作文,直至胸中有话,不吐不快,感到不写不行时,才能写出好文章。苏轼后来回忆说:“自少闻先君之论文,以为古之圣人有所不能自已而作者。故轼与弟辙为文至多,而未尝敢有作文之意。”
苏轼、苏辙兄弟二人的性格大不相同,苏轼热情奔放,苏辙沉静恬淡。“知子莫若父”,苏洵深知两个儿子的脾气性格。他见苏轼性不忍事,无意中得罪不少人,就取名为“轼”。“轼乎,吾惧汝之外饰也,故再取字‘子瞻’”,希望他做事能瞻前顾后,三思而后行。对于内敛的苏辙则取名为“辙”,“辙者,善处乎祸福之间也”,再取字‘子由’”,希望他能适当“动辄由他”,自由洒脱,大可不必担心福祸。虽然个性文风截然不同,苏轼、苏辙兄弟的感情却丝毫未受影响。相反地,并肩携手、患难与共的手足亲情几乎贯穿他们的一生。苏辙说哥哥“扶我则兄,诲我则师”,苏轼认为弟弟“岂是吾兄弟,更是贤友生”,还常常说自己实不如子由,“至今天下士,去莫如子猛”。《宋史·苏辙传》说:“辙与兄轼进退出处,无不相同,患难之中,友爱弥笃,无少怨尤,近古罕见。”苏轼、苏辙之所以才识卓异、震古烁今,看来与其良好的家教不无关系。一门三文豪,文学家苏洵教子有奇招。苏洵教子成人成才的方式,在今天仍值得我们学习与借鉴。
中国古代盛行严母,比如岳母、孟母,她们在教育领域名气很大,被千古传颂。其实从素质教育角度而言,苏洵善于利用青少年逆反心理,用启发诱导的方式让儿子把读书当成乐趣,这种思路更为科学,效果也更为理想。也许因为中国人在教育上推崇“严”,不太喜欢“慈”,苏洵这位慈父在教育界没有赢得多少名气。
除了在家庭教育上,称得上是天下父亲的典范,在自学成才上,苏洵也是后人的楷模。“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这是《三字经》里对于苏洵的描述。苏洵在27岁前是不爱学习的,自我感觉却还不错,在第一次进京考试惨败之后终于幡然醒悟。回来后他把自己多年文稿送进了火炉,搞得满屋黑烟,让邻居们以为失了火。发愤苦读五六年后,苏洵开始在文学界崭露头角,其时已经三十多岁了。苏洵的成才经历,对于“年过三十不学艺”的旧思想是一种否定,论证了多大年纪开始学习都不为晚,不必以年龄作为不学习的借口。
作为文人,苏洵颇喜言兵,写了许多用兵方面的文章。由于没有机会参军,这些言论当然最终只是纸上谈兵。应该说苏洵的运气不错,假如皇上真的给他统兵的机会,焉知他不会像赵括一样,成为眼高手低,夸夸其谈的千古典范。
苏洵有远大的政治抱负,他写作的目的是“言当世之要”,为了“施之于今”。嘉佑元年,他带着苏轼、苏辙进京拜访翰林学士欧阳修,得到欧阳修赏识后在京城名声大振。嘉佑三年,仁宗召他到舍人院面试,他却推托有病,不肯应诏。此举颇令人费解,联系到苏洵喜欢言兵,或许是出于欲擒故纵的考虑。从诸葛亮开始,文人似乎都在潜意识里期盼着主子三顾茅庐来请自己,似乎这样才有了体面。从苏洵托病来看,他也算是个典型的中国文人。
苏洵是幸运的,创造了中国第一文人家庭的奇迹。然而因为苏轼太出名,苏洵的文名相当程度被世人忽略了,可见凡事有利必有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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