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半,尽管太阳快要落山了,偏远小镇太平集上的人们还在忙碌着。副食店门前的摊位边两个伙计不停地给顾客递着月饼,老板王开兵则歪戴着应付检查的白帽子,嘴角吊着烟,手蘸着唾沫不紧不慢地数着钱,伴随着手指拨动的节凑,那烟在他的嘴角也一翘一翘的,他心里喜滋滋的。
这个节日算赚大了,这年头人们真的有钱,买月饼的人像疯了一样,一匝一匝地向家拎。一天时间就卖了五千多斤,一斤两元的赚头,能不发财吗?过了节,明天就到县城洗浴中心去玩他一把,听说那里新来了几个俄罗斯的妞,一夜才一千多快钱,我王开兵赚了这么多的钱,不去尝尝这个鲜整过太平集还谁有这个能耐?
“来!买二斤月饼,好一点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手里拿着一张二十元的票子,伸向了一个小伙计。
这声音好耳熟,王开兵用余光一瞄,悔气了,是他那刚死了老伴的爹,来买月饼的,王开兵忙收起了钱。他心想,如今的老人怎么越过越嘴了馋了?昨天我还把三块一斤的那五仁送三块给他将就着过节,今天怎么又来了?难道是岁数大头脑变糊涂了?真叫人不能理解!
“大爷,你要……”一个小伙计笑盈盈地向前。
“你一边忙去!”
王开兵吐了口中还未抽完的半截烟,一把推开了那小伙计,很不耐烦地迎上了上去,接过了老父亲手中的钱然后说:“我昨天给你的哪月饼呢?”
“你那月饼给猪和我吃还差不多!我现在来买月饼是贡给你妈吃的。今天过节了,晚上我要给她烧点纸钱!”老人回答说。
“你别说给人笑了,我妈在世的时候,也没看你对她好到哪里去?总东庄嫖西庄赌的,死了你又贡她了,这好月饼你贡过后,你还能把它撂了?说白了还是你的嘴馋……”王开兵钱拿在手里,身子并没有动,嘴却不停地数落着他的老父亲。
“小祖宗,要是不卖,你把钱给我。我要不买你这月饼,看我和你妈这八月半还真的吃不到月饼了?”气得浑身瑟瑟发颤的老人,
伸手向前挤了挤,王开兵并没有想把钱给他父亲的意图,见老人向前,他把手向后缩了一下,接着又把钱撂到了身边钱柜里。
“算你好佬!”王开兵见老父上了劲,马上拾了二斤好月饼,快速作了包扎,并从钱箱里拿出三枚一元钱的硬币和同月饼一起递给了老父亲。脱手后他右手的手掌向下,除拇指外其余的手指不停地煽动着,意思叫老父亲快走别影响他做生意。
两分钟后,老父亲拎着二斤月饼又回来了:“怎么?你这摊位上写的是八块一斤,怎……怎么卖给我就八块半了?”说着就把刚才王开兵找零给他的三元钱撂到了他的摊位上。
王开兵并没有马上搭理他的父亲,而是漫不经心地走向帐桌子,左手从抽屉中摸出了一个帐本,右手不停地翻着账页。然后,走到他父亲面前,小声而认真地读了起来:“阴历五月初五,父买白糖二斤,六块,付五元,尚欠一元……”读后把帐簿狠命朝帐桌上一撂,又从容地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着后吸了一口自得地抬起了头,细着眼望着他的父亲。
听儿子读了帐本,老人用颤颤发抖的手指着儿子说:“你……你这个畜牲,大前年你妈还在,八月半那……那晚总共包了八块糖饼,给你……你一人就吃了五……五块……”说着脚下一个趔趄就跌倒在摊位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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