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野之蒿”屠呦呦堪称民族脊梁
在金秋十月的国庆小长假期间,一条喜讯从天而降:屠呦呦获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这可是中国本土科学家获科学类诺奖第一人,是中国医学界迄今为止获得的最高奖项,也是继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中国本土第二个诺奖得主。真可谓“呦呦鹿鸣,一鸣惊天”。
屠呦呦获诺奖的原因很简单,即她是第一个证实青蒿素可在动物体和人体内有效抵抗疟疾的科学家。国际科学界这样评价:“屠呦呦的发现,缓解了亿万人的疼痛和苦恼,在100多个国家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尤其是儿童的生命。”可以说,屠呦呦的研发对人类的生命健康贡献突出,在挽救数以百万计生命的同时也挽救了中医,为科研人员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
出生于浙江宁波的屠呦呦,初次闻其名感觉有些拗口,如今听起来分外悦耳。想必她是出生于书香门弟,她的名字竟是出自《诗经》里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蒿”。宋代朱熹注称,“蒿即青蒿也”。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令人颇感宿命的是,屠呦呦同青蒿素、诺奖之间的缘分,莫非早在几千年前就注定了。
无论是四年前手捧世界重量级的拉斯克医学研究奖,还是此次问鼎诺奖,屠呦呦总让我联想“民族脊梁”四个字。鲁迅先生在《且介亭杂文》中,将“中国的脊梁”概括为埋头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舍身求法的人。他本人更是堪称“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式“民族脊梁”。如今,将“民族脊梁”这一闪光头衔冠以屠呦呦,无疑再恰当不过了。
因为没有博士学位、留洋背景和院士头衔,屠呦呦被戏称为“三无”科学家。但“三无”背后,更凸显屠呦呦“尝百草”的执着科研境界和忘我拼搏精神。上世纪六十年代,屠呦呦受命于危难之际,身为研发防治疟疾新药这一秘密任务的成员之一。在中草药进入该项目视野直至新药临床试验成功,经历了个曲折漫长的过程。屠老当年选定青蒿素前,她曾将自个儿当成“小白鼠”,尝试了上百种中草药材;青蒿素被圈定后,选择最佳的部位和最合适的乙醚温度又是数不清的试验。据屠呦呦回忆,她们以沸点在60摄氏度下的乙醚制取青蒿素,经过191次实验,提取方式加起来380多种,终于在实验室观察到青蒿素对鼠疟、猴疟原虫的抑制率达到了100%。她的老伴李廷钊也谈到,那段时间她每天回家一身的酒精味,自己亲自服药试验,导致肝中毒。正是在这种百折不挠、愈挫愈奋的试验中,屠呦呦第一个发现青蒿素这种草本植物并提取了生物活性成分,进行了该药物的临床研究,最终研制出全人类对抗疾病的利器,拯救了数不清的生命。
科学研究注定是一项孤独的事业。虽然屠呦呦发现的青蒿素是起效最快的抗恶性疟原虫疟疾药,成为全球范围内治疗恶性疟原虫疟疾的标准方法。但长期以来,这项成果在国内学界被低估甚至不被承认,即便2011年获得美国拉斯克临床医学奖之后,质疑声仍然不断。想想看,如果屠呦呦没有“尝百草”的科研精神和百折不挠的抗压能力,身为“三无”科研工作者的她,是不可能摘取诺奖桂冠的。要知道,拥有十几亿人口的中国,摘取这个诺奖有多不易;中国拥有博士学位、留洋经历和院士头衔的科学家有很多,那个不是梦寐以求地想拥有这个荣誉,然而最终这个科学类诺奖却只青睐84岁的屠呦呦。这是一种宿命,还是人为的结果?我想,屠呦呦获诺奖带来的思考,或许比诺奖本身更重要。
当然了,性格率真、淡泊名利的屠呦呦,并没将诺奖看成是一个人战斗的结果。她说:“这是中医中药走向世界的项荣誉,它属于科研团队中的每一个人,属于中国科学家群体。”即便这样,仍有人认为,这个诺奖是举国体制下科研人员协作创新的结果,不该归属屠呦呦一人。这话乍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经不起推敲,试想,如果没有源于个体“190次失败”后的执念,能有这种伟大成功吗?
还有人把屠呦呦一句“诺奖奖金不够在北京买半个客厅”的笑谈,同影星黄晓明的一场高调奢华婚礼作比较,进而得出结论:“科学家的一生努力不敌明星一场秀”。这样的逻辑显然不靠谱,这种价值观何其荒唐。黄晓明结婚不过是一场商业化动作,追求的是曝光率和金钱的一时获得。而屠呦呦的诺奖关乎中医中药、关乎亿万生命、关乎民族精神,这种价值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不过,换一个角度看诺奖,听听背后的众声喧哗不是坏事。围绕诺奖,展开社会大讨论,从科学认知层面进行观念磨合,能使屠呦呦获得的这个诺奖更有价值。(董聚山)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