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家四代人的生活行旅看“足尖上的中国”
奶奶在世时,常讲起她同爷爷“下山西”的往事。所谓“下山西”,其实就是到山西地界逃荒要饭,为的是不被饿死,谋一条生路。这是二老终其一生唯一去过的地方。其实山西省距我们老家邯郸也就几百里的路程,但他们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还要推上那辆木制独轮车,推着全部家当,在刺骨的寒风中,吱吜吱吜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或山道上,边赶着路,边沿路乞讨,走上十天、半个月的也是常事。我想像不出当年爷爷奶奶下山西时有多苦,但我懂得,他们这样走着,看到的是生的希望。实事证明,他们沿途乞讨也好,到山西讨生活也罢,最终还是躲过一劫,没有活活饿死,以至于后来奶奶每每讲起下山西的往事,都是一脸的美好回忆,毕竟她的一生中还是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当然了,爷爷最终还是因饿而死,死在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那时他已年老体衰,下不得山西了。再说,那年月全国都是那个样子,即便下得了山西,也未必能撑得过去。
我父亲从小胆子大,当年日本侵占中国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却喜欢到外面闯荡,常常在铁道线上扒上日本鬼子运货的火车,潜藏于货物之中,一路北上,从冀南直到北平(如今的北京),为的是做点生意挣点小钱,也不怕被日本鬼子发现后掉了脑袋。解放后父亲也不时地外出,并且到过一些邻近的省份,精于砖瓦泥匠的他只有四处找些活计,干些苦力,才能养家糊口。父亲唯一不是为谋生而出的一次远门,还是沾了儿子的光。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山东青州当兵,他思儿心切,便和一位同乡战友的父亲一道,来部队“探亲”,虽然只有短短3天,但对父亲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满足。想想,那年月,坐着火车,去外地的部队里看儿子,听起来不亚于今天的人们出国旅游,多惬意呀!进入新世纪,年过七旬的母亲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就去了北京和东北吉林,分别在我家和五弟所在的军营里小住,圆了老人家一个大大的梦。
1981年,年满17岁尚且“足不出县”的我,第一次坐上火车一路北上,应征入伍到辽宁大连的一座军营。从此,我就像一只久居巢穴的小鸟,在广阔的天空里开始飞呀飞!从当战士、上军校,直到肩扛上校军衔,我的足迹几乎跑遍了整个中国,乘火车、坐飞机似乎成了家常便饭。9年前转业到地方工作后,又第一次走出国门,踏在东瀛日本的土地上……。悠悠30多载,恍若梦境,这段历程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腾飞时期,社会发展日新月异,人民生活水平大幅跃升。这些年,不光我这吃公家饭的人能感受到外面世界的精彩,寻常百姓家外出旅游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譬如,在这个偌大的北京城,我居然经常能听到熟悉的乡音,时不时地还会碰到来自我们那个县甚至同村的人,乡亲们大多是特意来京旅游的,有的还跑到国外游玩。
儿子作为90后,同我们这代人的生活阅历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从咿呀学语起,我们就带他去过国内的很多地方,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14岁时,他还南下南宁参加全国青少年电脑机器人竞赛,这是他人生路上第一次挣脱父母怀抱,开始放起“单飞”。大学毕业后,他便远赴海外独闯天下了。前行的路,对于他们这一代人来说,有很多条可以选择;未来的天空属于我们,更属于他们,他们可以“玩”转地球,让这个蔚蓝色星球真正变成一个“村”。(董聚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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