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XX私立学校任教的第六年，应校园专刊之约而作。

    第六个春天

       老叶化春泥

人生的春天或许有几十个，也许一个也没有。

慢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芒果树正在展示自己绿色的舞裙，她们像一群风姿绰约的少妇，怀中缀满了人见人爱的椭圆形果子。而在六年前，她们还只是一群不起眼的“小女孩”。前广场的四周是一大圈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灌木，这些小灌木的叶子圆圆的、细细的、绿绿的，不知叫什么名儿，去年才齐腰，今年就快超胸了。你走着、走着，突然会感觉暗香浮动，令你昏昏欲醉。停下来仔细一瞧，原来这小灌木的细叶中竟藏着无数米粒大小的白花，花儿虽小却馨香袭人，这是今年春天的新感觉。大约无论走到哪一个角落都不会缺少花香，楼前楼后的白玉兰也正在开花放电，浓郁的芳香让你踯躅其间、流连忘返。白玉兰们在空中相互伸出数不清的绿手，你拉着我，我牵着你，搭起一片浓浓的绿荫。而在六年前，她们那纤细的腰肢还是那样弱不禁风，稚嫩的小手还牵不到一块儿。

大约是三月里一天的后半夜，一种由山野传来的久久不绝的啼叫声让我无法再眠。这啼叫仿佛总是重复着一句唱词，我疑心那是幽灵，又猜想那是鸟鸣。那情调说不清是悲、是欢、是愁、是怨，是召唤还是期待、、、、、、我想，那定然是杜鹃在啼，不是早有“诉尽春愁春不管，杜鹃枝上杜鹃啼”的佳句吗？杜鹃啼血，它心中期待的又是什么呢？我想，无论它期待的是什么，为所期待者而彻夜鸣啼，以致啼血而不止，仅此一点就够让人心动的了！第二天一早，我看到楼前的杜鹃花红得一片一片，像彩云、像朝霞、、、、、、让你的心灵为之一动，感觉为之一新，这是六年来开得最灿烂的一次。

六年，还够不上宇宙时间的亿万分之一瞬，然而，这六年却又是怎样在刻画着物，改变着人、、、、、、

当报春花在楼道边露出第一张金色笑脸的时候，多媒体电教室开始启用；当绿宝宝似的芒果一个个在母亲的怀抱中扭动着胖小子屁股的时候，学校里兴建了风雨长廊。六个春天并不漫长，，却将我的生命里程碑从“不惑”移到“知天命”；把我的孩子们从“未成年人”升格为“成年人”；它使我那浓密的乌发中一个寸草不萌的漩涡渐渐扩大，使我潇洒的两鬓不知何时生出了古人因之而不擒的“二毛”。记得三年前我还保持着晚读书至十二时的习惯（为此我受到同房们的共同声讨，限定我十点三十必须熄灯），而现在，即使在大白天，我的认字也不得不依赖老花镜。我感叹自己——老了！这“老”是在不知不觉中来的。似水流年的岁月啊！请慢将那些无可奈何的东西强加于人。

岁月的流逝会使人变得麻木，对一些每天重现的东西熟视无睹，毫无激情。然而，自然界中的某些东西却又似乎永远看不厌：傍晚，在山间水星水库的大坝上凌风北望，远眺湖对岸墨绿色的如驼峰般连绵起伏的群山，每一次的远眺都会产生新的遐想和激情，有一种难以言传的依偎于大自然怀抱的惬意。我对山的爱是永恒的。“爱是有缘”，一个人爱什么，甚至一辈子爱什么，或许是由前世命定，自己没法改变，别人更没法改变。我爱南国的山山水水，爱南国的花草树木，爱自己自小生成、上下求索的美梦。但愿美梦成真！

                                                                           初发于 2011年1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