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陶  女

                          老叶化春泥 

小陶女是一个陶瓷小女孩，二十来公分高，全身素白，圆脸蛋，齐肩披发，头顶梳着两个对称的髻子，小肩儿上斜搁着一把雨伞，一只小手握着伞把。大眼睛，圆鼻头，小嘴巴，稚嫩的圆脸蛋上露出姣笑。这些年来小陶女一直立在我的书桌上，伴我度过春夏秋冬。坐在书桌前，我抬眼就能看到她，看到她总让我想起往事，让苦涩的心有一丝甜蜜。

大约是公元2005年，我在广州东群山环抱的NF中学任教，代高三语文兼做班主任。学校组织高三学生到教育基地进行实践活动。孟春三月，遍地香花美草，气温比往年偏高，出发时都穿着村衣，一些女教师已经穿上了裙子。出校门准备上车时，一眼瞧见教政治的程老师和教化学的高老师结伴儿走过来，嗬！她俩今天打扮得真吸眼球，特别是程老师，平日里本来是不爱打扮的，今天居然还戴了金项链！程老师个儿不高，身材匀称，堪称小巧玲珑，她三十不到，皮肤白皙，圆脸蛋上配置着精致无比的五官，一笑就会露出白玉般的牙齿。平日里不太打扮的她，今天稍一打扮竟格外引人注目，洁白的颈肩上衬着闪光的金项链，黄的是金，白的像玉，金玉合璧的美不能不让人动心。

中午在基地的食堂进餐，餐后按编定的小组先后进入陶瓷工场。由于场地的限制，要等第一组结束后第二组才能进入。程老师和高老师她们都编在第一组，到了规定的时间，我们第二组进入工场，却发现第一组还没有完全结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先参观参观，看陶坯是怎么制作的。工场里摆放着一排排长条桌，条桌有点高，圆凳也高，个儿不高的人坐在上面双脚会离开地面（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人坐得那么高）。坐在高凳上的师生们，正在条桌上专心地用泥坯塑造自己心中的爱物：人物、鸟兽、各种器物、、、、、、我发现了坐在高凳上的程老师，只见她双脚离地，正在条桌上细心塑造一个小陶女：齐肩的秀发，圆圆的脸蛋，精致无比的五官，调动脸上每个器官发出迷人的姣笑、、、、、、这些仿佛都是以程老师自己为原型的。因为专注，她并没有发现背后有人在欣赏她：穿着圆口的薄衫，裸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小半个肩，项链的金光与白玉般的肤色相映成美。我本来想请她帮我捏一个小动物，因为不想惊动她而没有开口。

每个人只能制作一件属于自己的纪念品，将自己的名字和制作的陶坯编入同一个号码，然后交给工人师傅去加工焼制。一周后，成品发下来了。我们几个老师的东西都很粗劣，唯有程老师的小陶女精巧活泼，令人爱不释手。这届高三毕业后临放暑假前两天，瞅办公室没有其他人，程老师把小陶女放在我办公桌上说：“喜欢她就给你，留个纪念吧！”欣喜之余，我当时真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下学期开学时就再也没见到程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陶女在我心中就成了程老师的化身。

人生一世，真正值得珍视的东西并不多，当回首一生坎坷风雨多的时候，那些一时一地曾在心中留下美好的东西实在弥足珍贵！弥足珍贵！应该将这些美好永留心间，滋润心田。有诗为证：

          孟春陶园杨柳青，窈窕淑女化陶人。

          书案娉婷常陪伴，饱我眼福润我心。

                                                                                            初发于 2019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