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之诗》（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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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然/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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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忧虑：祖国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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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信曾经辉煌的中国诗

如今空洞着辽阔的诗中国

我茫然着，幻想着

我不满诗歌只深入心灵，而远离生活

执著地打听幸存的祖国之诗

如果诗人真的只拥有永远的痛苦

我依然要给祖国之诗热烈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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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唱过其自东来雨其自西来雨的祖国之诗

是我唱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祖国之诗

我们最远古的诗，最先就同雨水连在了一起

同清清亮亮的雨水

同清清亮亮的美好的雨水

在五千年前发生，牵动两岸优美的风景

那是一片大自然的美，大智慧的美

诗歌孕育祖国之初，祖国之初孕育诗歌

唱着：关关睢鸠，在河之洲

唱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祖国之初就有那么多思绪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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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唱过风雅颂的祖国之初

唱过先民生活的文明之初

劳动之初与爱情之初

何其铭心刻骨的爱与恨

何其铭心刻骨的痛与苦

是我流着泪从诗经中归来

每一句诗每一个字凝结多少先民的心血

流传在多少先民口中、手中和心中

才有这风中雨中的三百篇，这火中坑中的三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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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唱过雄壮的美，激越的美

唱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唱过：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这比诗更诗的咏叹，使我拜倒在古英雄前

咏叹：力拨山兮气盖世的项羽

咏叹：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刘邦

无论英雄大喜大悲，都成了千古绝唱

成了宽阔高远的祖国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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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诗人多么尴尬，徘徊低谷

诗界之在中国，空空荡荡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美？回到爱？回到感动？

人们啊，什么时候才能又被诗经感动？

被楚辞感动？回到唐诗宋词之中？

被乐府被古诗十九感到

被元曲被“五四”以来的新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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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由感动走进诗歌，当我苍白如风

祖国，你也苍白如纸，在动乱岁月

我感动，屈原在流放途中咏唱你

行你吟你，把你幻化成无比的美女

其实心是苦难的。悲风吹遍，沉江千古

李白爱你独醒的月亮，醉你迷你，痴你狂你

饮你舞你，他爱你如酒！却远离了长安！

其实心是苦难的。我又听到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

夕阳无限好的时刻，李商隐在古原上送别

陆游骑着濛濛细雨，走过雄伟的剑门！
祖国，这些都是你的儿女！他们爱你！

写了许多好诗！但是却找不到出路

而他们正是你的第一灵魂，第一眼睛

给我第一喜悦第一感动的，也惟有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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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迷恋着：那惊喜和传诵

非凡的祖国之诗，很美很美，很神很神

其中的典故，其中的传说，其中的故事

多奇那木兰辞，多悲那孔雀东南飞

诗的深情，诗的精美，诗的魅力

我梦幻祖国四处都悄悄生长着诗

在贫困中给我安慰，在苦难中给我允诺

我感激郭沫若给我指引天上的街市

我感激何其芳的预言，神奇的夜歌和白天的歌

多美的傅仇森林的夜景，多情的闻一多红烛

特别奇妙而又特别伤感的，是那《李白之死》

我在中国动乱岁月悄悄进入诗歌

偷偷地读，偷偷地背，偷偷地抄，偷偷地写

那时候好诗都是有毒的，那时候好诗都是有罪的

但我惊魂：还有哪些文字会比诗更令我动容？

在水边，在月下，谁在约会多情多义的黄昏？

月和灯依旧的元宵夜，怕是古中国的情人节

读陆游《沈园》，读唐婉《钗头凤》

凡是初恋过的人们，谁又不会心痛？

祖国之诗就是这样，深刻着我们永远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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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怀古，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是使我们神奇的诗，是使我们英雄的诗

是使我们命运与祖国相同的诗，伟大的诗！

光辉的诗！杜甫，你是杰作

三吏三别，够不够评价你的千年痛苦？

白居易让中国流泪琵琶行，流泪长恨歌

谁的缥缈春江花月夜，迷我好远好深又好久啊

谁约我唱秋，唱永恒的流水、小桥、人家？

谁在雪下舞酒？谁在天边饮剑？谁是辛弃疾兄？

哦！就算是在铁血冷漠的残酷年代

我也听见郭沫若在唱《女神》的火热情歌！

谁的死水不死？谁的野草深奥了奇特的秋夜？

谁的芦笛吹穿了一个纸和铁混装的社会？

谁的大堰河打动土地一样深厚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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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诗歌：祖国。这就是令我倾心的你的诗：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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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买杏花

有什么样的江南，就有什么样的诗！

哦，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什么样的诗，就有什么样的山水

什么样的诗句在心间回荡

什么样的风光就在脑海里生辉

吟诵着这样的祖国之诗，走在繁华的大街

走在今天，向着时代的光荣和感动

向着未知的祖国之诗和人民之诗

辉煌怎样如诗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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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3月23日写成于斜江村

【发表】《祖国之诗》发表于《星星》1998年第7期头题。

【获奖】《祖国之诗》1997年9月获“1997.诗神杯”全国新诗大奖赛校园诗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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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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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诗：《祖国之诗》

（载《星星》1998年7期，作者：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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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诗歌失宠的年代，诗人当如何？这是关乎诗之兴衰存亡的命脉，诗人杨然同样存在这样的忧虑，但他却找到了真诚的依恋和泪水。他为曾经辉煌的祖国之诗而热烈祝福，也为未知的祖国之诗和人民之诗而执著地幻想……有这样的祝福和幻想，有这样执著的诗人，当属诗之大幸。(甘肃省王高贤)

直奔诗旨的激情语言，带给我们的不仅是感慨和自豪，还有深深的思考。（湖北省李顺宜）

抒情流畅，写法大气，能给人一种真感动。正如诗中所说：“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美？回到爱？回到感动？”我以为，此诗已作了回答。（甘肃省王承荣）

气势磅礴、大气行云流水般的激情中回荡着诗人对祖国和诗歌的痴情。（湖北省乡子）

以诗歌为主线，展示我们祖国深广的诗文化，并充溢着对当今诗坛的希望，其“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气概，可喜可叹。（安徽省晨曦）

重大题材难写，可此诗把爱国的激情贯注于对祖国优秀诗歌的深爱中，有忧患，又哀而不伤。（四川省邓立中）

千年诗情靠的是一颗颗赤诚的心，穿越时空的灵魂在诗境中汇合成一声声祝福：爱你呀！祖国！（福建省姚学杰）

是中国诗的咏叹，是诗中国的歌唱，显示了爱诗的真情，袒露了爱国的丹心，是用诗歌唱爱诗者、爱国者的佳作，直指当今中国诗坛的缺憾！诗行间有长江之波，黄河之浪。（湖北省程金阶）

我只能说，杨然先生说出了广大读者早想说（而未曾说出）的话。（湘潭大学谭虎穴）

情感真挚，使人感动，让人爱不释手，叹莫能及，过目而不忘；激情似流水，在读者心中久久流淌，回旋。（云南省赵子义）

这是一个有良心的诗人站在二十一世纪的面前对祖国之诗的深情召唤，让人心潮起伏，血脉贲张。（湖北省罗来河）

把祖国比作诗，尽情讴歌；中国如诗，诗光照耀中国。（山东省梁继忠）

既对祖国之诗有着忧虑，更充满激情、惊喜和对未来辉煌的信心，道出了诗人和读者共同的心音。（昆明张兴旺）

诗歌与社会与政治的水火交融，在作品中显示出深刻的含义。（内蒙古钟礼）

作者以充沛的激情抒发了对祖国之诗、诗的祖国的热爱，巧妙地呈现了中国历史各时期的诗之精粹，明示出一个主题：诗是国魂，祖国将在诗的光芒中永葆青春！（青海省黄复生）

作者从忧患的思维切片中拷问灵魂，用经历着“从诗经中归来”的感受，梳理诗史，活用典故，揉典抒情，用诗人的责任感泼墨，凸现了诗运与国运光辉灿烂的点睛之笔，发出了祝福和宣言。诗情浓郁，诗质明朗。（黑龙江省祝清波）

意境开阔，语言恣肆，适于抒情性的长句式给作品增添了张力。诗思横贯五千年诗史与岁月。诘问、反复，加强了诗人与读者心中的忧患意识。这不仅仅是对“祖国之诗”的忧患和希望的叩问，也许还包含着其它。（西安市黄海）

（原载《星星》199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