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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皮山沟提亲记

(2023-11-14 15:36:04)

杜皮山沟提亲记 


作为一名年轻医生,在外人眼中我是位身材高挑,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城市小伙子,突然出现在这个荒凉人稀的山区里,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走村串户,四处给群众看病送药,自然十分显眼,众目睽睽。


当大家知道我还是单身时,关注我婚事的热心人前来正面说、侧面说的络绎不绝,也有女生含蓄地向我示好,可以讲总有人在旁边唠叨做媒提亲的事情。看那来势,好像一天不在这个山区里解决个人问题,一天就不能安宁下来似的。


大山沟里的女孩直率、热情、朴实,令我感动,一生难忘。虽然内心十分的感恩,但却无可奈何,理智告诫我一定要慎之又慎。我有自己的底线,千万不能草率处理个人问题,否则一辈子就卖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了,所以只能是既礼貌而又冷静的一一婉言谢绝,小心翼翼地注意方式方法,言行上绝不能表现出一絲一毫的热情来。


一,我来到杜皮公社卫生所不久,贾庙卫生院在杜皮举办了一个计划生育的集中结扎活动,十分繁忙,抽调一批生产队妇联干部(女社员兼职)前来帮忙做思想与后勤工作。四大队来的一位X姓姑娘忙进忙出的,有点醒目。


卫生所的先桃大姐几次对我介绍说:X姑娘父亲是公社最重要的X大队的会计,大权在握,哥哥又是区里的教育特派员,属于当地的显要家庭。如果把这个姑娘找着做媳妇,包你幸福,她可是远近有名的贤惠姑娘呀! 


由于事先没有思想准备,突然听到这话我一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笑了一笑,并没有吭声。


后来发现这姑娘果然态度和蔼,对病人体贴入微,处处显露出十分贤惠的秉性来。她有事无事的总找我讲讲话,老是冲着我微笑,关心我的饮食.....

 

我虽然不免有一些小感动,但至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响应这件事的迹象来。先桃大姐看见这种态度,估计我内心不愿意找一位向阳花,也就只得作罢了。


二,杜皮卫生所西行不远的地方有个村塆“上石门”,住着一位名叫扎匠的老草医,我经常去他那里请教学习。


有一天,老草医的邻居大妈请我过去给女儿瞧瞧疾病,据说这位姑娘是一个中专在读的学生,后来在不同的场合又曾经遇见过她几次。

 

没有料到的是,没有过多久老草医专程来到卫生所和我交心谈心,说是邻居大妈和女儿都蛮喜欢我,"姑娘将来毕业后是老师,你是医生,两人可是门当户对哟。"


面对着这般好意,我实在是哭笑不得,又不便直接拒绝,只得委婉地解释道:"她还不到十七岁呀。我如果要和这个学生结婚,需要等待五年多的时间,那么我的父母亲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我再三这样反复的强调着,总算是应付过去了这次提亲。


三,杜皮六大队有一位当地知青X姓姑娘,她隔三岔五,有事没事地跑来卫生所看病,进来出去时总是唱着歌,一番活泼可爱的样子。小刘护士笑着对我说:“小
X医生,这个姑娘对你有意思呀!”


我每次都是不冷不热的,按照正常程序给她诊治,从不多说一句不相干的话。姑娘好像不在乎我的冷漠,依然是反复找我拿脉,开药,老是对着我嬉笑。


有一天,姑娘喜气洋洋,眉飞色舞地跑进卫生所来,高兴极了。小刘护士告诉我:“X姑娘已经被抽调至某省级工厂当上了工人,你如果找她,将来可以去XX城市工作。”


我只是笑了笑,一声不吱,避免伤害人家姑娘的自尊心。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可能是姑娘认为自己已经跳出农门,成为吃皇粮的工人了,社会地位似乎也提高了,所以谈起话来明显神气许多。

她进入了我房间(诊室),又让我拿脉。我左手轻轻按住她右手的的寸、关、寸部位,一边斟酌着脉像,一边思考着病情有没有什么变化,需要更换一些什么中药……


此时此刻,一件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姑娘突然把右手抽了出来,人一下子站立起来,用两只手紧紧握住我的左手,死死就是不松开。我被吓了一大跳,此生此辈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如此亲热着,让我十分鄂然和震惊,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去我和初恋的女友从来都没有牵过手,一直都是文质彬彬的,为此还被铁哥儿批评骂过:"死没用,活该被别人甩掉了的!"


面对眼前这个十分冲动的女孩,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我也站起身来,一语不发,用右手把姑娘的两只手,耐心的,一点一点的,轻轻地掰了开来,又轻轻地放了下去。她一动不动的,目睹着我的这些动作,心里已经彻底明白了。


姑娘满脸涨得通红,双目流出了眼泪……我一看这模样,顿时心里深深感到内疚,觉得很是对不起她。但实在也是万般无奈,毕竟理智占据了上风。


自此以后,50多年过去,我再也没有遇见过这位姑娘。祝福她好运。


四,从卫生所向西方向行走,有一个两座山头的交界之处,名叫关坳口,贾庙区高中就开设在这里。由于高中里面难免有一些师生患病,所以我时不时来到关坳口出诊,甚或穿过这里往更西方向的铁冶公社去办事。


有一天下午我又来到关坳口。此时,从关坳口右侧山头上的蚕丝场里小跑步出来一位姑娘,她先看看我背的药箱,再盯着我的人,一眨不眨的,好像想说什么似的,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一直目送我进了中学。


后来,每当我经过这里时,姑娘都要出门看我一下,面对着面的,但始终并没有搭腔,这让我开始心生好奇。


当我向高中武汉籍的罗老师打听时,才得知这位X姓姑娘是蚕丝场的职工,算是一种集体所有制的种桑养蚕的女农工。


由于长期在山头上劳作,在山风不断吹拂下,姑娘呈现出黑中透红的脸色,端正的五官上流露出一幅刚毅的神情来,高高的身材显得十分的匀称,看上去敏捷而朝气蓬勃。


大约又过了大半个月,姑娘再次遇见我时,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又过来了!"我点点头,微笑地回答道:"我到铁冶去开会"。没料到,这次交流竟然是我和姑娘唯一的一次对话,之后好长时间再也没有碰过她的面了,渐渐地我已经淡忘了这个姑娘。


记得是三八妇女节的那一天下午,汪所长和先桃大姐等人瘯拥着一位干部模样的妇女走进我的房间,大声介绍道:“区妇联的黄主任来看你啦!”我连忙起身,恭敬地迎了上去。


黄主任大约五十来岁,一张腊黄色的瘦削脸庞,看上去倒十分精神。"小X医生,你可是这一带远近有名的秀才,武汉来的大学生哟",黄主任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XXX不在蚕丝场了,提拔到金鸡公社当妇联主任,已经是国家正规干部了。"


"她对你印象蛮好,又不好意思自己开口,我就替她作一个主吧。整个贾庙区我走遍了所有公社,就认为你俩十分般配,男才女貌,天生一个好姻缘。”


一席话讲得我蒙头蒙脑的,不知所措。区委干部亲自上门做媒,让我去娶一个共产党员、公社妇联主任,这可是一个天大的面子,照理说我应该受宠若惊才对呀


黄主任进一步又劝说道:"小X这姑娘前途远大,迟早会接我的班的,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哟!"


"老天爷,我又该怎么办呢?"我内心里直打滴咕。愣了一会儿后,我以事出突然、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为由,再三恳请黄主任给一点时间让我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再给她回话。


之后,我使尽了浑身解数,硬是把事情一直拖着、推着、磨着......最终还是没有越雷池半步,始终没有前往金鸡坳与姑娘正式会面,让周围的人大惑不解,大跌眼镜,连声婉惜。


世事难料,没过多久由于贯彻中央规定的“老中青”三结合政策,必须要结合一位年轻的女性干部,X姑娘一下子被破格推荐为贾庙区革委会副主任,一年后又晋升为XX县革委会副主任。天时地利人和,仕途一帆风顺的她,再往后被调任XX地区(地级市)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正处),最后在XX地区(地级市)政协任副主席(副厅)多年,退休时享受正厅级待遇。


这位大山深处蚕丝场的青年女农工,用一步又一步的坚实脚印,书写出了自己的传奇人生,让人敬佩不已。


[图片]


(维修后的金鸡坳公社卫生所。姑娘从关坳口蚕丝场提抜到这公社当妇联主任)


五,最终,我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在这里正式谈了一场恋爱,这位让人心动的姑娘,是我在杜皮山沟里邂逅的人生第二位女友。这段恋情也是阴差阳错,曲折跌宕,一生难以忘怀。最后结局仍然是以失败告终,让我十分抱憾,为此还特地写了一篇回忆文章,以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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