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隐藏在中缅边境原始雨林中的版纳布朗山,对我来说,始终是命里注定的挥之不去的缘。2001年元旦长假,在昆明结婚后的第三天,就带着新婚的妻子上布朗山章家寨省亲。从勐海县城搭乘开往打洛的顺路班车,在布朗山岔路口下车后徒步上布朗山。一路上偶尔能见着几个稀疏的少数民族村落以外,大多数都是行走在莽莽的原始森林中,路边野生的蕨类植物活化石莎椤树长得比两层楼房还高。虽然外面已是寒冬时节,可这热带雨林里却是另一番绿意盎然,百花盛开,蜂舞蝶恋的迷人景致。要去的章家寨不知道有多远,更不知道在哪方,整日在雨林里绕来绕去,跋山涉水,只有随行的老岳母知道路,如果这次只是我和爱人来,肯定得在这深山老林里迷路,听老岳母说天黑才能走到家,我心里也就不着急,一路走,一路欣赏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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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村边的大青树下时,夕阳西下,远山如黛,村烟袅袅。突然呈现在眼前的是那梦境般的原始村落,130多户干栏式的布朗族茅房,在不到方圆两百米的范围内呈蜂窝状分布,家家相连,户户相通。让人顿觉仿佛时光倒流而走进世外。路过村口,老岳母往竹林里撒些糖果,口中还念念有辞地好象跟逝去的老人报告我们回来了,再后来我才听说按布朗族的风俗,村里人死后都统一埋葬在大青树旁这片竹林里,不留坟头,也不封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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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上布朗山,走的是从大勐龙到布朗山的新修旅游公路。从大勐龙走到公路的尽头是7204边防检查站,如果当时不是被边检站的执勤武警拦回,我们肯定得走到缅甸国去。返回后小心翼翼地边问路边走,尽管外面还在天寒地冻,这里早稻已开始吐绿,四围瓜果满枝。河边的野温泉里正赶上大年初二的澡堂会,山里的各民族都不约而同地来温泉排队洗浴。来到布朗山上时,遇到云娘和笨鸟带着昆明的驴友在布朗山上悠转。到章家寨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下村边修理得整整齐齐的茶园象一幅艺术画一样,晚归的牛羊鸡犬悠然地游荡在竹林村巷边,寨心空地上嬉戏的孩子和楼脚吸旱烟的老人都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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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母家老房子在寨心左侧第二排木楼上,布朗族干栏式楼房跟傣族竹楼大同小异,楼上住人,楼下堆放农具杂物,不要说夜不闭户,根本就不用门和锁之类的东西。原来青一色的茅顶草房,更显得原始古朴,但是不足之处是,一家失火,全寨烧光。现在在政府整村推进工程的大力扶持下,短短几年间,不仅全村通水通路通电,连手机信号都已经全部覆盖,茅房已全部改造为瓦房,村头的寺庙都已在大兴土木之中,让人们不得不赞叹党的政策对这些边地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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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楼上的火塘边吃布朗风味的晚餐,一直吃到第二天临晨才结束。村里曲指可数的能说汉话的几个成年男子,在村支书岩捧的带领下陪我们喝到最后。大家边吃饭边喝酒边聊天,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从他们的笑谈中得知布朗山已经没有当年那样穷。村里的歌手弹起布朗族独特的四弦琴,为我们唱了一夜的颂歌。这种充满神性的美妙声音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出自这些僻地荒野,这可是钻石般清澈和纯净的孟高棉声音啊!这声音我相信足以唤醒那吴哥窟千年的睡佛。酒饮酣畅之际,我的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一群筚路蓝缕地从热带雨林中走到布朗山上的人群,他们从远古的洪荒年代葫芦传说里走来,从古滇国光辉灿烂的青铜器图案里走来,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醒来时好象就是我身旁睡梦中甜甜的儿子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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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是在透过瓦缝的光线照射到我眼睛上才清醒过来的。一个生硬的声音在对我说:“姐夫,你运气不好,老虎没有打着”。说话的是昨晚喝醉以后执意要到缅甸去打老虎给我吃的族人兄弟,这次吓得我酒都彻底清醒了。匆忙下楼寻找同来的陈工,他正在村边茶园里观赏着飘荡在山间的云海,蜿蜒在群山之间深谷中的白云,其实既不象海,也不象河,更象是这青山绿水间冰雪覆盖着的天然湖泊,静静地躺在山间,无声无息地淹没了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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