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转载]【鼠猫架空】刚柔并济 40-42 by：留人不住
(2010-07-07 2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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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鼠猫 |
原文地址：【鼠猫架空】刚柔并济 40-42 by：留人不住 作者：白鹭
四十
18：20
白玉堂回到家，阿敏在客厅里等他，身边放着行李，神情寥落。
白玉堂看着阿敏，她依然美丽温柔楚楚动人，只是，面对她，白玉堂已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
既然不爱，那就该了断个干净。
阿敏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昨天她还只当白玉堂心里介怀她当年带着小宝远走国外，加上不愿意被哥哥嫂嫂们取笑，所以才故意这么冷淡她。哪知今天卢大嫂竟然直截了当劝她，别再为玉堂耽误了她自己。
阿敏知道，卢大嫂无论如何不会拿这件事和她开玩笑，她会跟自己说这些话，肯定是先问准白玉堂的意思。
难道她和白玉堂真的不可能了吗？这究竟是为什么？
阿敏无声地流泪。是失落还是委屈，亦或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而哭泣，只是那眼泪止也止不住。
压抑着哽咽着，即使已经有了答案，阿敏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口问个明白。
“玉堂，我们……”她伸出手想要去够白玉堂的衣袖，就像以前那样。
“我们早就结束了。”白玉堂淡淡地说着，顺便把手插进了裤袋里，恰恰避开了她，没有让她如愿。
“我还有事，不送你了。”白玉堂微一颌首，从阿敏身边走过，不急不慢的，一阶阶踏着楼梯上楼去了。
阿敏望着他的背影，收回落空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心口，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没入脚下的青黑色的地毯，连痕迹也不见。
19：01
电视台正在播报天气预报：“本市目前受高压槽控制，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晴到多云，风力3—4级，未来三天将以晴好天气为主，温度适宜……”
白玉堂正看着天气预报，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展昭打来的。
“喂。”
“我是展昭，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出去转转吧。”
白玉堂怔了一下，展昭什么意思？“去哪？”
展昭不说去哪儿，却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下雨？你确定？”白玉堂失笑，刚刚天气预报还说是晴天的。
“是，我确定。”
“那好，你等我。”白玉堂挂了电话就去换衣服，抓了车钥匙下楼。
餐厅里卢大嫂已经让佣人摆好了晚餐，见白玉堂又要出去，赶紧叫他，“这都开饭了，你又去哪儿啊？”
白玉堂头也不回，只说一声：“去找展昭。”人已经出了门。
从卢家开车到展家不过五六分钟，白玉堂把车停在台阶前，抬头看一眼比路灯更明亮的月光，不禁怀疑今天晚上真的会下雨吗？
“笃笃……”白玉堂一回头，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站在车门边。
白玉堂打开车门，展昭坐进后座，递给他一个纸袋，“我四姐做的三明治，先垫垫吧。”
白玉堂接过来搁在副驾驶座上，问道：“一个三明治就想打发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呢？”
展昭斜靠着车窗，略点顽皮地笑着说：“猜的。”
“哈，”白玉堂打个哈哈，“你说晚上会下雨，不会也是猜的？”
“那倒不是猜的，是感觉。”展昭望着窗外，一片轻云掠过，月光暗了一下。
“什么感觉？第六感？”白玉堂发动车子，转过喷泉，开出大门，“我们到底去哪儿？”
“李家。王朝说李安乐下班后直接回家了。”展昭开了点窗，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全身放松靠上椅背。
白玉堂回头看他，“很热吗？”
展昭闭着眼睛道，“有点闷。”
闷？自己怎么不觉得？白玉堂抬抬眉毛，想了想又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展昭靠着椅背，调整一下姿势，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没计划，等雨下起来再看吧。”
白玉堂冷哼一声，把车往路边一停，轻敲着方向盘说道：“你最好痛快点跟我说实话，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展昭沉默了两秒钟道：“实话就是我真的没计划，一切只能走不步算一步。”
白玉堂霍然转身，眯着眼睛道：“病猫，你也说谎上瘾吗。我想，你至少已经有了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放饵。”
展昭睨他一眼不接他的话头，白玉堂接着说道：“而且，这个饵就是你自己。”
展昭忽然对白玉堂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会认真考虑。”
白玉堂冷笑道：“别装了。之前那几个全都是死无对证，除了亲身去体验一回李安乐的做案手法，你还能怎么证明那些的确是她做的？我可不是白痴！”
“你当然不是白痴，你是白玉堂，我知道。”展昭笑着点头，仿佛很受教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看来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打死也不认。
白玉堂烦躁地抬手捋了一下头发，“你就扯吧！你不承认也行，我也明白这件事的确只有你去做，才最有成功的可能，也相对安全，但是，展昭，”白玉堂定定地看着展昭的眼睛，道：“你坦白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接着又追加一句：“别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
展昭歪着头想了想，浅浅笑道，“我能全身而退。”
白玉堂翻个白眼，回过身过开车，丢下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展昭重又闭起眼睛假寐，他真的没骗他，理论上来说绝对可以做到。
19：46
一路到李家都很顺利，连红灯都没碰上一个。
王朝和马汉的车就停在离李家楼下的小巷口，李安乐如果出门，则必定会从他们车前经过。
看到白玉堂的车王朝有些意外，等白玉堂的车在他们后面停下，立刻下车跑过去问道：“白队，你怎么来了？”
白玉堂往后面一指，“展昭让来的。”
王朝这才看到坐在后座的展昭。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你们这是要收网？”
展昭微微一笑，“不出意外的话。”
王朝眼睛一亮，“真的？”
展昭打开车门下车，左右看了看，指着十几米开外的小路说道：“王哥，你先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去，我们在这儿。你们注意看着，李家灯灭了马上告诉我们。”
“行，我这就挪过去。”王朝答应着去了。
展昭回到车上，白玉堂正在吃三明治。
展昭靠向椅背，长长地吸出一口气，很疲惫似地。
白玉堂三两口吃完三明治，上下打量展昭，“你没事吧？”他总觉得展昭今晚有点不对劲，一路上白玉堂好几次都发现展昭的呼吸声很浊重。
展昭轻轻摇头，“没事。要下雨了，有点闷。”
白玉堂还想继续追问，突然一道电光，激闪而过，随即便是一阵闷雷从天边传来。
白玉堂抬头看看天，皎皎明月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天空一片阴霾，层云深处还有电光隐现，真的要下雨了。
白玉堂忍不住回头瞧展昭，“你的第六感够神的。”
展昭笑而不语，也抬头看天，快了，马上就要下雨了。
20：07
当第五阵雷声响过，夜风渐起，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洒落，不到半分钟，雨丝已密密如织。王朝的电话来了——李家的灯都灭了。
“知道了。”白玉堂合拢手机，展昭已经推开车门，撑开了伞，郑重地对他说道：“等我叫你再下车。”
白玉堂一哂，“得了，宠物夫人那个老妖婆也没能把咱们怎么着，还怕她一个丫头片子。”展昭没理他，脸色倒也不那么凝重了，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往李家楼下走去。
当展昭走到路灯下的时候，白玉堂才看清展昭撑着一把绿色的长柄广告伞，伞面上有一个醒目的商标——“七喜”。
白玉堂用力捏了一把方向盘，刚才他虽是说得豁达，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没底，只恨剩下的事儿，他有心无力，只能看展昭的了。
展昭，你可要说到做到。
展昭站在路灯下，透过伞沿，仰头望着雨丝落下。从他记事起，他就很喜欢这样站在灯下看下雨。小时候穿着雨衣，后来或者打着伞，或者连雨伞也不要，再后来，就只能在屋里，隔着窗户看了。
一阵踏着积水的脚步声响起，展昭循声望去，果然是李安乐。
李安乐一出大门口，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他的雨伞上有一个大大的闪闪的“七”字，李安乐心中一震，双眼中闪过异彩。
妈妈说过，下雨天是属于她们的日子，每次下雨的时候，她们需要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她已经沉睡了很久，现在终于觉醒了，那么她就不会再错过任何一个雨天了。而今天则尤其重要，今天她将完成她的第一个“轮回”。
之前几次她都很容易的找到她的目标，并且每个目标也都完全按照她的意愿被清洗了，一切的发展都让她很满意。今天也能够顺利找到她的新目标当然很好，只是一出门就碰上，未免有些太巧了。
李安乐不由放缓了脚步，慢慢向那个人靠近。
当那个人回过头来时，李安乐愣了一下，她知道这个人，他是展昭，可以算是警察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不是巧合？
不管是或不是，既然他带着“指引”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巧合都不重要了。
展昭看着站在他不远处地李安乐，他确实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李安乐已经不是上次在六楼的李家见到的那个有点坏脾气有任性有点倔犟，但没有危害性的李安乐了。人格转变使她的气质也变得完全不同了，眼前的李安乐神秘、深沉、诡异、危险。
展昭暗暗叹息，虽然他很不喜欢这样做，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李、安、乐小姐，晚上好。”
四十一
20：11
李安乐弯起嘴角，低笑两声，说道：“你，是展昭？”她的声音也有所改变，变得比原来低沉了一些，却更有透穿力，还有些奇妙的颤音，每个字传入耳中都带着回响。
展昭微笑着，眨了下眼睛，此刻他的眼睛格外地黑亮，目光凝练仿佛实质。
“这么大的雨，李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本来要去找东西的，现在不用了。”
“哦，是吗？”
“是的，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是什么？”
“就是你。”
“我？你确定吗？”
——你确定吗？展昭说得很慢，很轻。可李安乐听了却觉得有一瞬间的恍忽。
确定吗？
当然！
李安乐冷笑着，“我当然确定。”她抬起戴着紫晶手链的右手，指着展昭说道：“既然你带着‘指引’，那你就是第七个罪人。”说着高高地仰起下巴，仿佛主宰般傲然道：“展昭，你将接受惩罚——按照我的意愿！”
李安乐的声音中又带上了那种奇妙的颤音，此刻这种颤音却是刚才要强烈得多的多，这使她的声音变得不止具有极强的感染力，甚至还带着威压，简直可以称作天音。
展昭静静地听她说完，却是轻轻摇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清清朗朗，如玉石相击，是与李安乐沉凝的语声完全不同的轻灵。
“‘指引’？你是说这个吗？”展昭刷地横下手里的伞，任由大雨倾落在身上，手握着伞柄一转，突地停住，那个闪闪亮亮的“七”字就停在李安乐眼前。
展昭幽幽地说道：“拥有它的人就是罪人嘛，那么……。”说着展昭把伞轻轻地抛向李安乐。
李安乐完全没想到，展昭竟然不受她的影响，而且还抛弃了“指引”，“指引”是可以抛弃的吗？这难道不是上天给她的“指引”吗？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接住了迎面飞来的长柄伞，反而丢掉了自己的。
展昭敏锐地发现了李安乐的眼神波动，知道她产生了犹豫，立刻抓住时机说道：“现在你才是带着“指引”的人，你才是罪人，你才应该接受上天的惩罚。”展昭说着仰起头望着高不可及的天。
路灯下，雨丝落在展昭身上，又飞溅开去，雨点折射着灯光，灯光又照耀着雨点，光和雨在展昭的周身勾勒出一圈奇幻的光晕，同时却又模糊了展昭身体与容颜，使得展昭仿佛与光雨融为一体，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
李安乐望着展昭，一阵犹疑一阵恍忽一阵迷惘，她的脑子好像有很多个自己，一个自己在哭泣，一个自己在怨恨，一个自己在坚持追逐“指引”，又一个自己却手捧着“指引”茫然四顾不知所措，还有一个自己却在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分不清究竟哪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李安乐难受地闭上眼睛用力甩头，而后又猛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跟着又是一声霹雷炸响。
李安乐居然被惊地坐倒在地上，手里的伞也跟着落下，却是落在了她身上，她就那样坐在雨里，愣愣地盯着那把伞。伞面上的“七”字银光闪动，仿佛正在对她嘲笑不止。
雨下得更大了。
展昭冷眼看着李安乐失魂落地跌坐在雨中，微一摇头，小心翼翼地慢慢退走，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惊醒她，否则前功尽弃。直到转过一个墙角，展昭才扶着墙停了一下，一抬头见白玉堂像要下车来的样子，赶紧摇头制止，自己也加快了脚步向车子走去。
一坐进车里，一块大毛巾飞来，罩上展昭，伴随而来的还有白玉堂低声的呵斥，“快擦干。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雨，就他那病病歪歪的身体，淋了这么久，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展昭也知道应该马上擦干，可是偏偏胳膊好象很重，抬不动似的，随口应道，“知道了，等一下。”
白玉堂气急，从前面翻过来，“等？等个屁呀，是不是等你冻……呀呸！”边骂边抓起毛巾帮他擦拭仍在往下淌水的头发。
展昭知道他突然改口是避讳说出那个“死”字，不由失笑，“我不忌讳的，你不用……咳咳……你不用介意。”
“你闭嘴！”白玉堂惩罚似地加重了力道揉擦展昭的头发。
展昭觉得被他这样擦法，头都昏晕起来，觉得还是自己擦比较好。虽然有点勉强，展昭还是拉过白玉堂手里的毛巾，说道：“行了，我自己擦，你看看李安乐怎么样了。”
白玉堂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儿坐着发呆。怎么，你把她催眠了？”
“没有，她是抗拒催眠的，我只是赌她的人格转变还没有完全稳定，打算找机会刺激她一下，希望能让她陷入混乱。看来是成了，运气不错。”
展昭边说着，边脱掉微湿的风衣，还好他早有准备，特意穿了这件防雨的风衣，衬衣只有领子和肩头湿了一些。
展昭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半干的头发，毛巾摭住了他的脸，看不到的表情，只听他轻轻地说道：“我是不是……和宠物夫人一样，不择手段？”
白玉堂一把扯走湿毛巾，把自己的外套丢给展昭，骂道：“我看你真是有病，现在是抓杀人嫌犯，还是个累犯，什么手段都是适当的手段。快把衣服穿起来。”
展昭笑笑，把白玉堂的外套穿好，感觉很温暖。
白玉堂又看了看李安乐，她还痴痴地坐在雨里，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接着怎么办？”白玉堂问道。
“等雨停了先把她送医院，然后看她的情况再说。”展昭闭上眼睛，抚着额头，有点头疼。
白玉堂忽然道：“不用等雨停了，她好象昏过去了。”
展昭闻言，撑着前面副驾驶的椅背坐起来，打算去开车门，只是还没够着门把，就被白玉堂一把拉住，“你想干么？”
展昭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白玉堂瞪他一眼，恶狠狠地道：“你当我是死人还是摆着看的？啊？你给我老实呆着。”说完拿起展昭脱下的风衣抖开，撑在头上，下了车还不忘回头再瞪展昭一眼。
展昭举起双手，靠回椅背上，白玉堂这才满意地关上车门，朝李安乐倒地的地方走去。
白玉堂走到离李安乐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小心观察了一下，见她毫无反应，于是继续靠近，走到她身边，再次仔细察看，确认她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这才松了口气。
白玉堂看看地上两把伞，先捡起展昭的伞自己撑着，收好展昭的风衣搭在胳膊上，又拿过李安乐的伞，撑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头脸和上半身。
做完这些，白玉堂才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打给展昭，想问他怎么安置李安乐，没想到铃声却在自己身上响起，原来展昭的电话还在他的风衣口袋里。无奈，白玉堂只好又跑回去。
展昭摇下车窗，问道：“怎么样？”
白玉堂道：“晕了，让王朝他们送她去医院吧。”
“不……”展昭摇摇头，立刻就皱紧了眉，抬头撑住额头，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把她抱到车上来吧，让王朝他们送，我不放心，要是她半路上突然醒了，出点意外就麻烦了。”
白玉堂点头道，“也好，我去叫王朝。车窗关上，起风了。”
展昭轻轻点头，合上车窗，有些昏沉地靠向椅背。
这边，白玉堂把王朝叫了过来，关照了一番，让那边车上的马汉一会儿跟着他们的车。接着和王朝两人一起把李安乐抬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用保险带把她固定在座位上，让王朝开车，自己绕到后面，坐在展昭旁边。
王朝转过头来问道：“展昭怎么样？”
白玉堂探手摸了一下展昭的额头，“有点发烧。你开快点。”
“好。”王朝答应着，习惯性地去摸警灯，却没找到，白玉堂道：“别找了，我车上没警灯。”
王朝笑道：“没事儿，让马汉上前边开道，也一样。展昭有没有交待去哪家医院？”
白玉堂愣了一下，说道：“仁爱医院。”
展昭并没有交待，但是白玉堂选这家医院是有道理的，一来这家医院卢大嫂比较熟，回头方便给展昭看病；二来李元昊在那里，他应该能暂时看住李安乐。
王朝点头，打给马汉，告诉他去仁爱医院，让他在前头拉着警笛开道。
王朝开车起步总是比较猛，再加上不是自己开熟的车，总是不太顺手，开过小区门口的减速障碍时一阵颠簸，展昭本来靠着椅背已经昏睡过去，这么一颠，身体就往旁边倾倒。
白玉堂这时正在电话里跟卢大嫂交待前因后果，请她赶紧去医院，一时没防备他也歪了一下，但他还是在展昭撞上车门之前，及时把他拉了回来。
哪知刚坐稳了又是一阵颠动，白玉堂连忙挂断电话，伸长胳膊扶住展昭，顺势让他往自己这边倒，靠在自己肩上，同时对王朝低声喝道：“你小心点。”
如此这般又颠簸两回，白玉堂看展昭坐着实在不稳当，索性自己挨着车门坐好，让展昭枕着他的腿，半躺在后座上。
这么一通折腾，展昭也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想要撑坐起来。
白玉堂摁住他肩膀，小声骂道：“病猫，你老实呆着，再折腾，我就把你塞后备箱里去。”
王朝虽然听见了却不敢笑，只在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
展昭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咳嗽一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虽然这么躺着有点奇怪，可他也实在没力气动弹，发烧、头痛、晕眩，稍微动一动就一阵难受。
展昭抬起左手，手背搭在眉间，勉强集中精神，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白玉堂把自己的安排跟他说了一遍，他嗯了一声轻轻点头，白玉堂想得很周到，不过李元昊，白玉堂只怕是使唤不动，还得自己先知会他一声。
“我的手机呢？”
白玉堂知道他是要联系李元昊，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找出手机拿给他。
展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把手机递给白玉堂，微喘着说道：“我头晕，你帮我拨，MZSL。”
白玉堂按他说的拨通了李元昊地电话，听着接通了，才拿着手机凑到展昭耳边让他听。
展昭简单告诉李元昊，他抓了李安乐，但暂时没功夫审，让他帮忙看着点，别让她再弄出什么麻烦。
通完电话白玉堂仍旧替他收好，看着展昭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忍不住皱眉叹气。
就知道他淋了雨不是玩的，老天保佑千万别太严重，刚才已经被大嫂狠狠数落了一顿，他可不想再被展曜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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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回到家，阿敏在客厅里等他，身边放着行李，神情寥落。
白玉堂看着阿敏，她依然美丽温柔楚楚动人，只是，面对她，白玉堂已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
既然不爱，那就该了断个干净。
阿敏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昨天她还只当白玉堂心里介怀她当年带着小宝远走国外，加上不愿意被哥哥嫂嫂们取笑，所以才故意这么冷淡她。哪知今天卢大嫂竟然直截了当劝她，别再为玉堂耽误了她自己。
阿敏知道，卢大嫂无论如何不会拿这件事和她开玩笑，她会跟自己说这些话，肯定是先问准白玉堂的意思。
难道她和白玉堂真的不可能了吗？这究竟是为什么？
阿敏无声地流泪。是失落还是委屈，亦或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而哭泣，只是那眼泪止也止不住。
压抑着哽咽着，即使已经有了答案，阿敏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口问个明白。
“玉堂，我们……”她伸出手想要去够白玉堂的衣袖，就像以前那样。
“我们早就结束了。”白玉堂淡淡地说着，顺便把手插进了裤袋里，恰恰避开了她，没有让她如愿。
“我还有事，不送你了。”白玉堂微一颌首，从阿敏身边走过，不急不慢的，一阶阶踏着楼梯上楼去了。
阿敏望着他的背影，收回落空的手，虚握成拳抵在心口，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没入脚下的青黑色的地毯，连痕迹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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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正在播报天气预报：“本市目前受高压槽控制，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晴到多云，风力3—4级，未来三天将以晴好天气为主，温度适宜……”
白玉堂正看着天气预报，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展昭打来的。
“喂。”
“我是展昭，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出去转转吧。”
白玉堂怔了一下，展昭什么意思？“去哪？”
展昭不说去哪儿，却说：“今天晚上会下雨。”
“下雨？你确定？”白玉堂失笑，刚刚天气预报还说是晴天的。
“是，我确定。”
“那好，你等我。”白玉堂挂了电话就去换衣服，抓了车钥匙下楼。
餐厅里卢大嫂已经让佣人摆好了晚餐，见白玉堂又要出去，赶紧叫他，“这都开饭了，你又去哪儿啊？”
白玉堂头也不回，只说一声：“去找展昭。”人已经出了门。
从卢家开车到展家不过五六分钟，白玉堂把车停在台阶前，抬头看一眼比路灯更明亮的月光，不禁怀疑今天晚上真的会下雨吗？
“笃笃……”白玉堂一回头，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站在车门边。
白玉堂打开车门，展昭坐进后座，递给他一个纸袋，“我四姐做的三明治，先垫垫吧。”
白玉堂接过来搁在副驾驶座上，问道：“一个三明治就想打发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呢？”
展昭斜靠着车窗，略点顽皮地笑着说：“猜的。”
“哈，”白玉堂打个哈哈，“你说晚上会下雨，不会也是猜的？”
“那倒不是猜的，是感觉。”展昭望着窗外，一片轻云掠过，月光暗了一下。
“什么感觉？第六感？”白玉堂发动车子，转过喷泉，开出大门，“我们到底去哪儿？”
“李家。王朝说李安乐下班后直接回家了。”展昭开了点窗，深吸一口气，闭起眼睛，全身放松靠上椅背。
白玉堂回头看他，“很热吗？”
展昭闭着眼睛道，“有点闷。”
闷？自己怎么不觉得？白玉堂抬抬眉毛，想了想又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展昭靠着椅背，调整一下姿势，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没计划，等雨下起来再看吧。”
白玉堂冷哼一声，把车往路边一停，轻敲着方向盘说道：“你最好痛快点跟我说实话，要不我们就在这儿耗着。”
展昭沉默了两秒钟道：“实话就是我真的没计划，一切只能走不步算一步。”
白玉堂霍然转身，眯着眼睛道：“病猫，你也说谎上瘾吗。我想，你至少已经有了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放饵。”
展昭睨他一眼不接他的话头，白玉堂接着说道：“而且，这个饵就是你自己。”
展昭忽然对白玉堂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主意不错，我会认真考虑。”
白玉堂冷笑道：“别装了。之前那几个全都是死无对证，除了亲身去体验一回李安乐的做案手法，你还能怎么证明那些的确是她做的？我可不是白痴！”
“你当然不是白痴，你是白玉堂，我知道。”展昭笑着点头，仿佛很受教的样子，可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
看来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打死也不认。
白玉堂烦躁地抬手捋了一下头发，“你就扯吧！你不承认也行，我也明白这件事的确只有你去做，才最有成功的可能，也相对安全，但是，展昭，”白玉堂定定地看着展昭的眼睛，道：“你坦白告诉我，你有几成把握？”接着又追加一句：“别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
展昭歪着头想了想，浅浅笑道，“我能全身而退。”
白玉堂翻个白眼，回过身过开车，丢下一句：“你最好说到做到。”
展昭重又闭起眼睛假寐，他真的没骗他，理论上来说绝对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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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到李家都很顺利，连红灯都没碰上一个。
王朝和马汉的车就停在离李家楼下的小巷口，李安乐如果出门，则必定会从他们车前经过。
看到白玉堂的车王朝有些意外，等白玉堂的车在他们后面停下，立刻下车跑过去问道：“白队，你怎么来了？”
白玉堂往后面一指，“展昭让来的。”
王朝这才看到坐在后座的展昭。忽然灵机一动，问道：“你们这是要收网？”
展昭微微一笑，“不出意外的话。”
王朝眼睛一亮，“真的？”
展昭打开车门下车，左右看了看，指着十几米开外的小路说道：“王哥，你先把车开到马路对面去，我们在这儿。你们注意看着，李家灯灭了马上告诉我们。”
“行，我这就挪过去。”王朝答应着去了。
展昭回到车上，白玉堂正在吃三明治。
展昭靠向椅背，长长地吸出一口气，很疲惫似地。
白玉堂三两口吃完三明治，上下打量展昭，“你没事吧？”他总觉得展昭今晚有点不对劲，一路上白玉堂好几次都发现展昭的呼吸声很浊重。
展昭轻轻摇头，“没事。要下雨了，有点闷。”
白玉堂还想继续追问，突然一道电光，激闪而过，随即便是一阵闷雷从天边传来。
白玉堂抬头看看天，皎皎明月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天空一片阴霾，层云深处还有电光隐现，真的要下雨了。
白玉堂忍不住回头瞧展昭，“你的第六感够神的。”
展昭笑而不语，也抬头看天，快了，马上就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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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五阵雷声响过，夜风渐起，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洒落，不到半分钟，雨丝已密密如织。王朝的电话来了——李家的灯都灭了。
“知道了。”白玉堂合拢手机，展昭已经推开车门，撑开了伞，郑重地对他说道：“等我叫你再下车。”
白玉堂一哂，“得了，宠物夫人那个老妖婆也没能把咱们怎么着，还怕她一个丫头片子。”展昭没理他，脸色倒也不那么凝重了，下了车关上了车门，往李家楼下走去。
当展昭走到路灯下的时候，白玉堂才看清展昭撑着一把绿色的长柄广告伞，伞面上有一个醒目的商标——“七喜”。
白玉堂用力捏了一把方向盘，刚才他虽是说得豁达，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没底，只恨剩下的事儿，他有心无力，只能看展昭的了。
展昭，你可要说到做到。
展昭站在路灯下，透过伞沿，仰头望着雨丝落下。从他记事起，他就很喜欢这样站在灯下看下雨。小时候穿着雨衣，后来或者打着伞，或者连雨伞也不要，再后来，就只能在屋里，隔着窗户看了。
一阵踏着积水的脚步声响起，展昭循声望去，果然是李安乐。
李安乐一出大门口，就看到一个人站在路灯下，他的雨伞上有一个大大的闪闪的“七”字，李安乐心中一震，双眼中闪过异彩。
妈妈说过，下雨天是属于她们的日子，每次下雨的时候，她们需要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她已经沉睡了很久，现在终于觉醒了，那么她就不会再错过任何一个雨天了。而今天则尤其重要，今天她将完成她的第一个“轮回”。
之前几次她都很容易的找到她的目标，并且每个目标也都完全按照她的意愿被清洗了，一切的发展都让她很满意。今天也能够顺利找到她的新目标当然很好，只是一出门就碰上，未免有些太巧了。
李安乐不由放缓了脚步，慢慢向那个人靠近。
当那个人回过头来时，李安乐愣了一下，她知道这个人，他是展昭，可以算是警察吧。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不是巧合？
不管是或不是，既然他带着“指引”出现在这里，那么是不是巧合都不重要了。
展昭看着站在他不远处地李安乐，他确实地感觉到，面前的这个李安乐已经不是上次在六楼的李家见到的那个有点坏脾气有任性有点倔犟，但没有危害性的李安乐了。人格转变使她的气质也变得完全不同了，眼前的李安乐神秘、深沉、诡异、危险。
展昭暗暗叹息，虽然他很不喜欢这样做，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了。
“李、安、乐小姐，晚上好。”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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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乐弯起嘴角，低笑两声，说道：“你，是展昭？”她的声音也有所改变，变得比原来低沉了一些，却更有透穿力，还有些奇妙的颤音，每个字传入耳中都带着回响。
展昭微笑着，眨了下眼睛，此刻他的眼睛格外地黑亮，目光凝练仿佛实质。
“这么大的雨，李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本来要去找东西的，现在不用了。”
“哦，是吗？”
“是的，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是什么？”
“就是你。”
“我？你确定吗？”
——你确定吗？展昭说得很慢，很轻。可李安乐听了却觉得有一瞬间的恍忽。
确定吗？
当然！
李安乐冷笑着，“我当然确定。”她抬起戴着紫晶手链的右手，指着展昭说道：“既然你带着‘指引’，那你就是第七个罪人。”说着高高地仰起下巴，仿佛主宰般傲然道：“展昭，你将接受惩罚——按照我的意愿！”
李安乐的声音中又带上了那种奇妙的颤音，此刻这种颤音却是刚才要强烈得多的多，这使她的声音变得不止具有极强的感染力，甚至还带着威压，简直可以称作天音。
展昭静静地听她说完，却是轻轻摇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清清朗朗，如玉石相击，是与李安乐沉凝的语声完全不同的轻灵。
“‘指引’？你是说这个吗？”展昭刷地横下手里的伞，任由大雨倾落在身上，手握着伞柄一转，突地停住，那个闪闪亮亮的“七”字就停在李安乐眼前。
展昭幽幽地说道：“拥有它的人就是罪人嘛，那么……。”说着展昭把伞轻轻地抛向李安乐。
李安乐完全没想到，展昭竟然不受她的影响，而且还抛弃了“指引”，“指引”是可以抛弃的吗？这难道不是上天给她的“指引”吗？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接住了迎面飞来的长柄伞，反而丢掉了自己的。
展昭敏锐地发现了李安乐的眼神波动，知道她产生了犹豫，立刻抓住时机说道：“现在你才是带着“指引”的人，你才是罪人，你才应该接受上天的惩罚。”展昭说着仰起头望着高不可及的天。
路灯下，雨丝落在展昭身上，又飞溅开去，雨点折射着灯光，灯光又照耀着雨点，光和雨在展昭的周身勾勒出一圈奇幻的光晕，同时却又模糊了展昭身体与容颜，使得展昭仿佛与光雨融为一体，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
李安乐望着展昭，一阵犹疑一阵恍忽一阵迷惘，她的脑子好像有很多个自己，一个自己在哭泣，一个自己在怨恨，一个自己在坚持追逐“指引”，又一个自己却手捧着“指引”茫然四顾不知所措，还有一个自己却在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她分不清究竟哪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李安乐难受地闭上眼睛用力甩头，而后又猛地抬起头望向天空。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跟着又是一声霹雷炸响。
李安乐居然被惊地坐倒在地上，手里的伞也跟着落下，却是落在了她身上，她就那样坐在雨里，愣愣地盯着那把伞。伞面上的“七”字银光闪动，仿佛正在对她嘲笑不止。
雨下得更大了。
展昭冷眼看着李安乐失魂落地跌坐在雨中，微一摇头，小心翼翼地慢慢退走，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惊醒她，否则前功尽弃。直到转过一个墙角，展昭才扶着墙停了一下，一抬头见白玉堂像要下车来的样子，赶紧摇头制止，自己也加快了脚步向车子走去。
一坐进车里，一块大毛巾飞来，罩上展昭，伴随而来的还有白玉堂低声的呵斥，“快擦干。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大的雨，就他那病病歪歪的身体，淋了这么久，回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展昭也知道应该马上擦干，可是偏偏胳膊好象很重，抬不动似的，随口应道，“知道了，等一下。”
白玉堂气急，从前面翻过来，“等？等个屁呀，是不是等你冻……呀呸！”边骂边抓起毛巾帮他擦拭仍在往下淌水的头发。
展昭知道他突然改口是避讳说出那个“死”字，不由失笑，“我不忌讳的，你不用……咳咳……你不用介意。”
“你闭嘴！”白玉堂惩罚似地加重了力道揉擦展昭的头发。
展昭觉得被他这样擦法，头都昏晕起来，觉得还是自己擦比较好。虽然有点勉强，展昭还是拉过白玉堂手里的毛巾，说道：“行了，我自己擦，你看看李安乐怎么样了。”
白玉堂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那儿坐着发呆。怎么，你把她催眠了？”
“没有，她是抗拒催眠的，我只是赌她的人格转变还没有完全稳定，打算找机会刺激她一下，希望能让她陷入混乱。看来是成了，运气不错。”
展昭边说着，边脱掉微湿的风衣，还好他早有准备，特意穿了这件防雨的风衣，衬衣只有领子和肩头湿了一些。
展昭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半干的头发，毛巾摭住了他的脸，看不到的表情，只听他轻轻地说道：“我是不是……和宠物夫人一样，不择手段？”
白玉堂一把扯走湿毛巾，把自己的外套丢给展昭，骂道：“我看你真是有病，现在是抓杀人嫌犯，还是个累犯，什么手段都是适当的手段。快把衣服穿起来。”
展昭笑笑，把白玉堂的外套穿好，感觉很温暖。
白玉堂又看了看李安乐，她还痴痴地坐在雨里，嘴唇微动，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接着怎么办？”白玉堂问道。
“等雨停了先把她送医院，然后看她的情况再说。”展昭闭上眼睛，抚着额头，有点头疼。
白玉堂忽然道：“不用等雨停了，她好象昏过去了。”
展昭闻言，撑着前面副驾驶的椅背坐起来，打算去开车门，只是还没够着门把，就被白玉堂一把拉住，“你想干么？”
展昭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白玉堂瞪他一眼，恶狠狠地道：“你当我是死人还是摆着看的？啊？你给我老实呆着。”说完拿起展昭脱下的风衣抖开，撑在头上，下了车还不忘回头再瞪展昭一眼。
展昭举起双手，靠回椅背上，白玉堂这才满意地关上车门，朝李安乐倒地的地方走去。
白玉堂走到离李安乐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小心观察了一下，见她毫无反应，于是继续靠近，走到她身边，再次仔细察看，确认她已经昏迷，失去了意识，这才松了口气。
白玉堂看看地上两把伞，先捡起展昭的伞自己撑着，收好展昭的风衣搭在胳膊上，又拿过李安乐的伞，撑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头脸和上半身。
做完这些，白玉堂才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打给展昭，想问他怎么安置李安乐，没想到铃声却在自己身上响起，原来展昭的电话还在他的风衣口袋里。无奈，白玉堂只好又跑回去。
展昭摇下车窗，问道：“怎么样？”
白玉堂道：“晕了，让王朝他们送她去医院吧。”
“不……”展昭摇摇头，立刻就皱紧了眉，抬头撑住额头，然后才继续说道：“你把她抱到车上来吧，让王朝他们送，我不放心，要是她半路上突然醒了，出点意外就麻烦了。”
白玉堂点头道，“也好，我去叫王朝。车窗关上，起风了。”
展昭轻轻点头，合上车窗，有些昏沉地靠向椅背。
这边，白玉堂把王朝叫了过来，关照了一番，让那边车上的马汉一会儿跟着他们的车。接着和王朝两人一起把李安乐抬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用保险带把她固定在座位上，让王朝开车，自己绕到后面，坐在展昭旁边。
王朝转过头来问道：“展昭怎么样？”
白玉堂探手摸了一下展昭的额头，“有点发烧。你开快点。”
“好。”王朝答应着，习惯性地去摸警灯，却没找到，白玉堂道：“别找了，我车上没警灯。”
王朝笑道：“没事儿，让马汉上前边开道，也一样。展昭有没有交待去哪家医院？”
白玉堂愣了一下，说道：“仁爱医院。”
展昭并没有交待，但是白玉堂选这家医院是有道理的，一来这家医院卢大嫂比较熟，回头方便给展昭看病；二来李元昊在那里，他应该能暂时看住李安乐。
王朝点头，打给马汉，告诉他去仁爱医院，让他在前头拉着警笛开道。
王朝开车起步总是比较猛，再加上不是自己开熟的车，总是不太顺手，开过小区门口的减速障碍时一阵颠簸，展昭本来靠着椅背已经昏睡过去，这么一颠，身体就往旁边倾倒。
白玉堂这时正在电话里跟卢大嫂交待前因后果，请她赶紧去医院，一时没防备他也歪了一下，但他还是在展昭撞上车门之前，及时把他拉了回来。
哪知刚坐稳了又是一阵颠动，白玉堂连忙挂断电话，伸长胳膊扶住展昭，顺势让他往自己这边倒，靠在自己肩上，同时对王朝低声喝道：“你小心点。”
如此这般又颠簸两回，白玉堂看展昭坐着实在不稳当，索性自己挨着车门坐好，让展昭枕着他的腿，半躺在后座上。
这么一通折腾，展昭也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想要撑坐起来。
白玉堂摁住他肩膀，小声骂道：“病猫，你老实呆着，再折腾，我就把你塞后备箱里去。”
王朝虽然听见了却不敢笑，只在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
展昭有点不好意思地轻轻咳嗽一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虽然这么躺着有点奇怪，可他也实在没力气动弹，发烧、头痛、晕眩，稍微动一动就一阵难受。
展昭抬起左手，手背搭在眉间，勉强集中精神，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白玉堂把自己的安排跟他说了一遍，他嗯了一声轻轻点头，白玉堂想得很周到，不过李元昊，白玉堂只怕是使唤不动，还得自己先知会他一声。
“我的手机呢？”
白玉堂知道他是要联系李元昊，从他的风衣口袋里找出手机拿给他。
展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把手机递给白玉堂，微喘着说道：“我头晕，你帮我拨，MZSL。”
白玉堂按他说的拨通了李元昊地电话，听着接通了，才拿着手机凑到展昭耳边让他听。
展昭简单告诉李元昊，他抓了李安乐，但暂时没功夫审，让他帮忙看着点，别让她再弄出什么麻烦。
通完电话白玉堂仍旧替他收好，看着展昭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忍不住皱眉叹气。
就知道他淋了雨不是玩的，老天保佑千万别太严重，刚才已经被大嫂狠狠数落了一顿，他可不想再被展曜追杀。
四十二
“奶奶，我回来了。”
“怎么样？”
“失望。”
“对李安乐失望？”
“是啊，太弱了。”
“呵呵，意料之中的事情。”
“您不是说李安乐天赋异禀吗？可我看她到展昭面根本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你呀，连这都看不透，看来在这‘心术’上头实在是没天分啊。”宠物夫人不无惋惜地摇头轻叹。
卓小恙走到宠物夫人背后，轻轻为老人捶肩，“奶奶，我知道我和小夭都没天分，不能承您的衣钵，可是您要把这家传的绝技传给一个外人，好歹也让孙儿心服口服嘛。”
“前两天你和小夭不是一块看《叶问》呢吗？你说一个天生神力，但从没学过一招半式的人能打得赢得叶问吗？李安乐到了展昭面前也是一样的道理。”
卓小恙搓着下巴点头，“嗯，也是，奶奶，您比喻得太形象太生动了。可是奶奶，您之前为什么又把李安乐说得很强似的，那不是误导展昭吗？”
宠物夫人冷冷地一笑，“狮子搏兔，亦须全力。”
“嗯，对对，有道理，到底还是奶奶厉害。”
宠物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他一眼，知道孙儿这是存心哄自己开心。她的这两个孩子呀，孙儿精明能干，孙女乖巧贴心，都是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可是没天分也实在无奈啊，也不知道展昭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恙呀……”
“奶奶您说，我听着呢。”
“我知道你心里还不是很服气展昭，你自信、自傲是对的，但人更要自知。千万不要小看了展昭，还有白玉堂，不要想着压他们一筹，但也不要自屈他们之下，明白吗？”宠物夫人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被她寄予厚望的孙儿。
卓小恙沉思了片刻，笑道：“我会细细地想明白的。奶奶放心。”
宠物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这是实话。你要是现在就说明白了，那奶奶可就真的很难放心了。”
雨还在下，白玉堂他们距离仁爱医院不远了，再转过两个弯就能到医院，顶多三五分钟的车程，可就在这时，前面开道的马汉靠路边停下了车，王朝不知道他出了状况，只得跟着他先靠边停车再说。
沃尔沃还没停稳，马汉已经冒雨跑了过来，王朝放下车窗，秋夜秋风夹着秋雨，一股湿凉的空气涌进车厢，白玉堂首先抖开展昭的风衣把他盖好，然后才向马汉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马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飞快地说道：“总台通报仁爱医院出事儿了，这会儿乱着呢，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医院。”
白玉堂皱紧眉头低头看看昏睡的展昭，果断地道：“不，我们还是去仁爱医院，王朝去开那辆车，跟在后面。马汉你边开车边跟我说下详细情况。”
王朝马汉两人依言照办。
马汉一边小心开着车，一边简练地给白玉堂解说，“两帮小混混在路上飚车，因为突然下大雨，出了事故，到了医院后矛盾升级，又各拉后援，医院一下就乱了。”
白玉堂听完后不假思索找出展昭的手机，再次拨通了李元昊的电话，现在最清楚医院情况的就是他了。
“展昭？你到哪儿了，现在医院很乱……”李元昊的声音里透着焦急，看来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我不是展昭，我是白玉堂，我们已经看到医院大门了，展昭情况不太好，我不认为舍近求远会是个好选择，你现在只要告诉我怎么能顺利进入医院找到你。”白玉堂一连串地说着，他现在没心情跟李元昊玩测谎游戏，只需要李元昊做好他该做的事。
白玉堂命令式的语气让李元昊非常不爽，不过白玉堂说“展昭情况不太好”，他也就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了。
“你们正对院门吗？不要进门，往左拐，再右拐，那里是医生停车场，一直穿过停车场有一道铁门，你们在那里等我。”
“了解。”白玉堂按李元昊说的指点马汉一路无阻到了那铁门前，李元昊果然已经打开铁门等在那里。
白玉堂看了一下外面的环境，铁门距离医院大楼还有近二十米距离，但车开不进去，必须步行，这一段路完全没有摭挡，李元昊撑着一把伞等在车边。
白玉堂小心的把展昭挪到座位上，展昭突然失去枕靠变成平躺，呛咳了两声。白玉堂打开车门退出车外，李元昊插不上手，只好往旁边让开位置。白玉堂弯腰抱起展昭，叫马汉帮手拉扯开风衣尽量把展昭盖严，这才把他抱出车厢，李元昊早已把伞撑到他们上方，自己则多半都淋在雨里。
白玉堂留下王朝在这里等卢大嫂，让马汉背着李安乐跟着他们一起进医院大楼。
李元昊领着他们搭一部藏在角落里的电梯直上特别病房。说来这部电梯很是宽敞干净，马汉多嘴夸了一句，李元昊斜他一眼，马汉很是莫明，后来当他才知道那是专门往通太平间的电梯，不由地直嚷晦气。
或许真的是大家都不愿意靠近这部电梯的原故，一路直上22楼都没有停过一次，出了电梯走廊里也很安静，丝毫感觉不到楼下的混乱。
22楼只有一间VIP病房和一个护士站，这个白玉堂倒是知道的，仁爱医院从20到25五个楼层都是这样。
李元昊熟门熟路地打开病房，外面是会客和陪宿的房间，白玉堂抱着展昭一路进了里面病人的病房。
展昭一直没有醒过，只是偶尔咳嗽一声，白玉堂觉得胸前挨着他的衣服洇湿了，也不知是展昭的头发还没干，还是他出的汗，他只知道展昭的体温又升高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白玉堂知道是卢大嫂打来的，左右看了看，展昭身上的衣服半湿不干的，若现在把他放到床上，弄湿了床铺回头睡着反倒不舒服了，只得先把展昭放在沙发上，自己走到外间去接电话。这会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告诉卢大嫂他们在哪间病房就行了。
白玉堂一边收好电话，一边往里间走，刚进门，抬头就看见李元昊正在解展昭的衬衣。白玉堂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半拍，蹭一步就窜了过去，左手前探，一记小擒拿手，扣住李元昊的右手拧、拉、推，李元昊退步，反手甩脱了他的钳制，两人同时低吼，“你干什么！”
白玉堂右脚踏前，扭身，站在了李元昊和展昭之间，右手已经顺手扯过被李元昊从展昭身上脱下的自己的外套重新搭在展昭身上。
李元昊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怒道：“白玉堂，你发什么疯！”
白玉堂冷冷地盯着他，“我还要问你，你想干什么？”
李元昊嗤道：“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在脱展昭的衣服喽。”
白玉堂不为所动，还是那样冷眼相对，冷声冷语，“我知道你对的展昭的心思，他恐怕不会喜欢你这么做，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
李元昊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他恨白玉堂说的话，因为白玉堂说对了。
白玉堂又踏前一步，逼近李无昊，昂首道：“展昭的专属医生马上就上来了，你还是先帮展昭看着李安乐吧。”白玉堂把‘帮展昭’说得特别重，提醒李元昊，看守住李安乐才是展昭希望他、需要他做的事。
李元昊阴沉沉地看了白玉堂两眼，像是恨不能用眼光狠狠捅白玉堂几个透明窟窿，然后重重一甩白袍走了出去。
白玉堂等他走得看不见了，忽然说道：“他走远了，不用忍着了。”
他才说了前半句，原来靠在沙发上的展昭突然弯下腰伏倒在沙发上一阵剧咳，白玉堂咬着牙看着他，终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坐下，适度地拍抚他的后背。心里犯嘀咕，这人怎么会这么瘦，刚才一路抱着他上来都觉得他有多沉，别是缺钙吧。
展昭咳了一阵总算止住了，微喘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白玉堂手没停，挑高一边剑眉，“我耳朵好使不行吗？”
展昭微微点头，“谢谢。”
白玉堂动动嘴巴无声咒骂，加重了力道拍他一下，“别以为说声谢就完了，回头咱们慢慢算。”
展昭刚缓过来点，嗓子眼里正隐隐痛痒，被他在后背冷不防拍了一把，气息冲突上来，又一阵咳，断断续续地竟是愈演愈烈，正在白玉堂万分懊悔又束手无策地时候，眼角瞥见卢大嫂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不由松了口气，不管不顾地叫道：“大嫂，快来救命。”
他随口一嚷，没想到却把别人吓了一大跳。
展曦原是跟在卢大嫂身后进来的，听他叫这一声救命，惊得从卢大嫂身后挤了过来，三两步到了展昭身边，竟然跪倒在地板上，一把将展昭搂到怀里，急急地唤着，“小弟，小弟，你怎么了，你别吓四姐呀，你怎么了？”
展昭咳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捏捏展曦的胳膊，摇摇头，展曦看到展昭有反应，提得半天高的心才算落了地。
卢大嫂也过来，撵开了白玉堂在展昭左边坐下，说道：“展曦啊，你先坐下，让展昭靠着你，我先看看脉。”
“还是我扶着他吧，反正我身上也湿着呢，别沾染曦姐了。”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到展昭右边去了，坐沙发扶手上，半扶半抱的，展昭靠着他倒也安稳，展曦也不反对。
卢大嫂牵起展昭手腕，仔细看脉，又听了他咳声，还好，只是受了些凉，寒气没有内侵。这要换了普通人打两个喷嚏就完了，像白玉堂这样身强体健的，根本什么也感觉都没有，实在是展昭身体弱，呼吸道又特别娇气敏感，所以才会立刻发起烧来了。
卢大嫂点点了头放下了心，微笑着对展曦说道：“不碍事的，就着了一点凉，我带了现成的丸药，一会化开汤药让展昭喝了，发散一下就好。你放心吧。不必用那些西医的抗生素，他体弱，硬压下去，万一寒气积在身体里反倒不好了。”
展曦听了心也宽了不少，展曜不在家，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不在，万一展昭出点事，她怎么向大家交待。
卢大嫂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既然来了医院，我看不如让展昭安心住几天，算算日子他也该复诊了，趁这机会我也好仔细给他瞧瞧，然后才好安排以后怎么调养，你看呢。”卢大嫂眼角瞄了展昭一眼，顺便也斜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这样的病人是医生最不喜欢的了，看着乖觉，其实是最不听话的，卢大嫂前两天才特意地告戒他千万小心，不要着凉，好嘛，他倒去雨里淋了个透。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寒，这回只沾了些凉，稍微发一点热，就算是走运的，要是再严重一点，以他的病根子，马上就能转成肺炎，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卢大嫂拿定了主意，要趁着这几天好好“开导开导”他。
展曦自然是一切听医生的话，卢大嫂说什么就是什么，话说回来，现在这情况，就算卢大嫂说展昭马上可以回家，她还不放心呢，既然卢大嫂说要展昭住院，详细检查，当然更合她的心意，立刻一叠声说好，站在一边的司机马上机灵地出去办手续了。
展昭本是闭着眼睛养精神，一听要住院，马上撑着要坐起来，哪知道身后的白玉堂不但没撑他一把，反而扣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别乱动，李安乐我会看好的，你听大嫂的话，消停两天，不然有你好受的。我大嫂，连我都不敢惹她，你回头倒了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展昭半仰头去看白玉堂，不知为什么，展昭觉得此刻白玉堂的眼神非常地柔软，还有些特别不同的东西，他一直也没精神去细想。至于他说的关于卢大嫂的“厉害”嘛，展昭是实打实信的，他以前的家庭医生曾静，还有公孙大哥，平时都看着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可一旦加上医生的身份，马上就变得铁面无私油盐不进。
只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展昭干脆闭上眼睛，靠着白玉堂，轻轻叹息，“好吧，我信你，好汉不吃眼前亏。”
展昭的声音有点暗哑，还带着点鼻音，语气中又透着三分认命三分无奈三分孩子般的赌气，还有一分……管它是什么呢。白玉堂听着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右手就这么自发自动的伸到展昭颈后按摩揉捏。
展昭到底是病着，又兼困倦了，被他揉捏下，觉得头不那么沉了，很舒服受用，几乎立刻就要睡过去，迷糊间轻轻地哼哼了两声，白玉堂听在耳朵里，笑得更开了点。
这人还真跟猫似的，居然可以这么哄着睡觉，可是这一身潮湿的，怎么也不能让他睡的。
“奶奶，我回来了。”
“怎么样？”
“失望。”
“对李安乐失望？”
“是啊，太弱了。”
“呵呵，意料之中的事情。”
“您不是说李安乐天赋异禀吗？可我看她到展昭面根本不堪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你呀，连这都看不透，看来在这‘心术’上头实在是没天分啊。”宠物夫人不无惋惜地摇头轻叹。
卓小恙走到宠物夫人背后，轻轻为老人捶肩，“奶奶，我知道我和小夭都没天分，不能承您的衣钵，可是您要把这家传的绝技传给一个外人，好歹也让孙儿心服口服嘛。”
“前两天你和小夭不是一块看《叶问》呢吗？你说一个天生神力，但从没学过一招半式的人能打得赢得叶问吗？李安乐到了展昭面前也是一样的道理。”
卓小恙搓着下巴点头，“嗯，也是，奶奶，您比喻得太形象太生动了。可是奶奶，您之前为什么又把李安乐说得很强似的，那不是误导展昭吗？”
宠物夫人冷冷地一笑，“狮子搏兔，亦须全力。”
“嗯，对对，有道理，到底还是奶奶厉害。”
宠物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他一眼，知道孙儿这是存心哄自己开心。她的这两个孩子呀，孙儿精明能干，孙女乖巧贴心，都是懂事孝顺的好孩子，可是没天分也实在无奈啊，也不知道展昭考虑得怎么样了。
“小恙呀……”
“奶奶您说，我听着呢。”
“我知道你心里还不是很服气展昭，你自信、自傲是对的，但人更要自知。千万不要小看了展昭，还有白玉堂，不要想着压他们一筹，但也不要自屈他们之下，明白吗？”宠物夫人语重心长地教导着被她寄予厚望的孙儿。
卓小恙沉思了片刻，笑道：“我会细细地想明白的。奶奶放心。”
宠物夫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这是实话。你要是现在就说明白了，那奶奶可就真的很难放心了。”
雨还在下，白玉堂他们距离仁爱医院不远了，再转过两个弯就能到医院，顶多三五分钟的车程，可就在这时，前面开道的马汉靠路边停下了车，王朝不知道他出了状况，只得跟着他先靠边停车再说。
沃尔沃还没停稳，马汉已经冒雨跑了过来，王朝放下车窗，秋夜秋风夹着秋雨，一股湿凉的空气涌进车厢，白玉堂首先抖开展昭的风衣把他盖好，然后才向马汉询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马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飞快地说道：“总台通报仁爱医院出事儿了，这会儿乱着呢，我们要不要去别的医院。”
白玉堂皱紧眉头低头看看昏睡的展昭，果断地道：“不，我们还是去仁爱医院，王朝去开那辆车，跟在后面。马汉你边开车边跟我说下详细情况。”
王朝马汉两人依言照办。
马汉一边小心开着车，一边简练地给白玉堂解说，“两帮小混混在路上飚车，因为突然下大雨，出了事故，到了医院后矛盾升级，又各拉后援，医院一下就乱了。”
白玉堂听完后不假思索找出展昭的手机，再次拨通了李元昊的电话，现在最清楚医院情况的就是他了。
“展昭？你到哪儿了，现在医院很乱……”李元昊的声音里透着焦急，看来他一直在等这个电话。
“我不是展昭，我是白玉堂，我们已经看到医院大门了，展昭情况不太好，我不认为舍近求远会是个好选择，你现在只要告诉我怎么能顺利进入医院找到你。”白玉堂一连串地说着，他现在没心情跟李元昊玩测谎游戏，只需要李元昊做好他该做的事。
白玉堂命令式的语气让李元昊非常不爽，不过白玉堂说“展昭情况不太好”，他也就顾不上计较他的态度了。
“你们正对院门吗？不要进门，往左拐，再右拐，那里是医生停车场，一直穿过停车场有一道铁门，你们在那里等我。”
“了解。”白玉堂按李元昊说的指点马汉一路无阻到了那铁门前，李元昊果然已经打开铁门等在那里。
白玉堂看了一下外面的环境，铁门距离医院大楼还有近二十米距离，但车开不进去，必须步行，这一段路完全没有摭挡，李元昊撑着一把伞等在车边。
白玉堂小心的把展昭挪到座位上，展昭突然失去枕靠变成平躺，呛咳了两声。白玉堂打开车门退出车外，李元昊插不上手，只好往旁边让开位置。白玉堂弯腰抱起展昭，叫马汉帮手拉扯开风衣尽量把展昭盖严，这才把他抱出车厢，李元昊早已把伞撑到他们上方，自己则多半都淋在雨里。
白玉堂留下王朝在这里等卢大嫂，让马汉背着李安乐跟着他们一起进医院大楼。
李元昊领着他们搭一部藏在角落里的电梯直上特别病房。说来这部电梯很是宽敞干净，马汉多嘴夸了一句，李元昊斜他一眼，马汉很是莫明，后来当他才知道那是专门往通太平间的电梯，不由地直嚷晦气。
或许真的是大家都不愿意靠近这部电梯的原故，一路直上22楼都没有停过一次，出了电梯走廊里也很安静，丝毫感觉不到楼下的混乱。
22楼只有一间VIP病房和一个护士站，这个白玉堂倒是知道的，仁爱医院从20到25五个楼层都是这样。
李元昊熟门熟路地打开病房，外面是会客和陪宿的房间，白玉堂抱着展昭一路进了里面病人的病房。
展昭一直没有醒过，只是偶尔咳嗽一声，白玉堂觉得胸前挨着他的衣服洇湿了，也不知是展昭的头发还没干，还是他出的汗，他只知道展昭的体温又升高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白玉堂知道是卢大嫂打来的，左右看了看，展昭身上的衣服半湿不干的，若现在把他放到床上，弄湿了床铺回头睡着反倒不舒服了，只得先把展昭放在沙发上，自己走到外间去接电话。这会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告诉卢大嫂他们在哪间病房就行了。
白玉堂一边收好电话，一边往里间走，刚进门，抬头就看见李元昊正在解展昭的衬衣。白玉堂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半拍，蹭一步就窜了过去，左手前探，一记小擒拿手，扣住李元昊的右手拧、拉、推，李元昊退步，反手甩脱了他的钳制，两人同时低吼，“你干什么！”
白玉堂右脚踏前，扭身，站在了李元昊和展昭之间，右手已经顺手扯过被李元昊从展昭身上脱下的自己的外套重新搭在展昭身上。
李元昊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怒道：“白玉堂，你发什么疯！”
白玉堂冷冷地盯着他，“我还要问你，你想干什么？”
李元昊嗤道：“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在脱展昭的衣服喽。”
白玉堂不为所动，还是那样冷眼相对，冷声冷语，“我知道你对的展昭的心思，他恐怕不会喜欢你这么做，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
李元昊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他恨白玉堂说的话，因为白玉堂说对了。
白玉堂又踏前一步，逼近李无昊，昂首道：“展昭的专属医生马上就上来了，你还是先帮展昭看着李安乐吧。”白玉堂把‘帮展昭’说得特别重，提醒李元昊，看守住李安乐才是展昭希望他、需要他做的事。
李元昊阴沉沉地看了白玉堂两眼，像是恨不能用眼光狠狠捅白玉堂几个透明窟窿，然后重重一甩白袍走了出去。
白玉堂等他走得看不见了，忽然说道：“他走远了，不用忍着了。”
他才说了前半句，原来靠在沙发上的展昭突然弯下腰伏倒在沙发上一阵剧咳，白玉堂咬着牙看着他，终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身边坐下，适度地拍抚他的后背。心里犯嘀咕，这人怎么会这么瘦，刚才一路抱着他上来都觉得他有多沉，别是缺钙吧。
展昭咳了一阵总算止住了，微喘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白玉堂手没停，挑高一边剑眉，“我耳朵好使不行吗？”
展昭微微点头，“谢谢。”
白玉堂动动嘴巴无声咒骂，加重了力道拍他一下，“别以为说声谢就完了，回头咱们慢慢算。”
展昭刚缓过来点，嗓子眼里正隐隐痛痒，被他在后背冷不防拍了一把，气息冲突上来，又一阵咳，断断续续地竟是愈演愈烈，正在白玉堂万分懊悔又束手无策地时候，眼角瞥见卢大嫂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不由松了口气，不管不顾地叫道：“大嫂，快来救命。”
他随口一嚷，没想到却把别人吓了一大跳。
展曦原是跟在卢大嫂身后进来的，听他叫这一声救命，惊得从卢大嫂身后挤了过来，三两步到了展昭身边，竟然跪倒在地板上，一把将展昭搂到怀里，急急地唤着，“小弟，小弟，你怎么了，你别吓四姐呀，你怎么了？”
展昭咳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捏捏展曦的胳膊，摇摇头，展曦看到展昭有反应，提得半天高的心才算落了地。
卢大嫂也过来，撵开了白玉堂在展昭左边坐下，说道：“展曦啊，你先坐下，让展昭靠着你，我先看看脉。”
“还是我扶着他吧，反正我身上也湿着呢，别沾染曦姐了。”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又转到展昭右边去了，坐沙发扶手上，半扶半抱的，展昭靠着他倒也安稳，展曦也不反对。
卢大嫂牵起展昭手腕，仔细看脉，又听了他咳声，还好，只是受了些凉，寒气没有内侵。这要换了普通人打两个喷嚏就完了，像白玉堂这样身强体健的，根本什么也感觉都没有，实在是展昭身体弱，呼吸道又特别娇气敏感，所以才会立刻发起烧来了。
卢大嫂点点了头放下了心，微笑着对展曦说道：“不碍事的，就着了一点凉，我带了现成的丸药，一会化开汤药让展昭喝了，发散一下就好。你放心吧。不必用那些西医的抗生素，他体弱，硬压下去，万一寒气积在身体里反倒不好了。”
展曦听了心也宽了不少，展曜不在家，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不在，万一展昭出点事，她怎么向大家交待。
卢大嫂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既然来了医院，我看不如让展昭安心住几天，算算日子他也该复诊了，趁这机会我也好仔细给他瞧瞧，然后才好安排以后怎么调养，你看呢。”卢大嫂眼角瞄了展昭一眼，顺便也斜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这样的病人是医生最不喜欢的了，看着乖觉，其实是最不听话的，卢大嫂前两天才特意地告戒他千万小心，不要着凉，好嘛，他倒去雨里淋了个透。俗话说，一阵秋雨一阵寒，这回只沾了些凉，稍微发一点热，就算是走运的，要是再严重一点，以他的病根子，马上就能转成肺炎，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卢大嫂拿定了主意，要趁着这几天好好“开导开导”他。
展曦自然是一切听医生的话，卢大嫂说什么就是什么，话说回来，现在这情况，就算卢大嫂说展昭马上可以回家，她还不放心呢，既然卢大嫂说要展昭住院，详细检查，当然更合她的心意，立刻一叠声说好，站在一边的司机马上机灵地出去办手续了。
展昭本是闭着眼睛养精神，一听要住院，马上撑着要坐起来，哪知道身后的白玉堂不但没撑他一把，反而扣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别乱动，李安乐我会看好的，你听大嫂的话，消停两天，不然有你好受的。我大嫂，连我都不敢惹她，你回头倒了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展昭半仰头去看白玉堂，不知为什么，展昭觉得此刻白玉堂的眼神非常地柔软，还有些特别不同的东西，他一直也没精神去细想。至于他说的关于卢大嫂的“厉害”嘛，展昭是实打实信的，他以前的家庭医生曾静，还有公孙大哥，平时都看着都是很好说话的人，可一旦加上医生的身份，马上就变得铁面无私油盐不进。
只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展昭干脆闭上眼睛，靠着白玉堂，轻轻叹息，“好吧，我信你，好汉不吃眼前亏。”
展昭的声音有点暗哑，还带着点鼻音，语气中又透着三分认命三分无奈三分孩子般的赌气，还有一分……管它是什么呢。白玉堂听着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右手就这么自发自动的伸到展昭颈后按摩揉捏。
展昭到底是病着，又兼困倦了，被他揉捏下，觉得头不那么沉了，很舒服受用，几乎立刻就要睡过去，迷糊间轻轻地哼哼了两声，白玉堂听在耳朵里，笑得更开了点。
这人还真跟猫似的，居然可以这么哄着睡觉，可是这一身潮湿的，怎么也不能让他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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