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天盟之子（14）

文/朱衣点头

 

1

萧阳走回办公桌边，看了看妹妹，也坐上去。

“公司不谈家事，回去再谈好不好？”萧阳看着妹妹，突然问，“佩庭这几天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萧心月扭头看他，“也没联系你吗？”

萧阳摇摇头。

“肯定是生气不想理你。”萧心月又问，“把你的事告诉她，生气吗？”

“当然不会。”萧阳笑了笑，“你是我妹，无论你做什么，永远不会生你气。”

“好感动。”萧心月挪近一点靠着他，“突然觉得有个哥哥好幸福。”

“那帮我一个忙，约佩庭来南区，我想见她。”

“就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萧心月笑，“时间？地点？”

“就在住处。反正她已经知道我的事，也认识小夜，没必要隐瞒。”萧阳说，“等会你先回去，她来了打电话告诉我。”

此时，女孩推门进来。

“你兄妹俩够个性。”女孩笑着进来，“有椅子有沙发，却跑到办公桌上坐。”

萧心月赶紧跳下来，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萧阳依旧坐在上面没动。

女孩把方便袋放在萧阳旁边，拿出一杯递给他，又拿出另外一杯递给萧心月，“顺便帮你买了杯饮料。”

“谢谢。”萧心月接过来，再看哥哥，“哥，你真行，居然让春春姐跑腿。”

“谁让他是老板。”女孩笑，“你俩聊，我出去忙。”

“还是你俩聊，不打扰你们工作。”萧心月说，“我有事要先走。”

 

2

萧心月在小区门口把顾佩庭带进屋，小夜正坐客厅无聊看电视。

顾佩庭与小夜打声招呼，询问他恢复情况后问萧心月，“这房子谁的？你哥买的？”

“又不是大富豪，怎么可能到处买房子。”萧心月笑，“春春姐租的。”

“春春姐？”顾佩庭问，“谁啊？”

“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公司的经理。”萧心月说，“她叫马春春。”

“喊得这么亲切，看来很熟。”顾佩庭进房间看了看，又去看看厨房，“她也睡这里？”

“就一个房间，怎么可能睡这里。”萧心月笑起来，“暂时让给我哥住，她去公司女同事那里借住。”

顾佩庭不再说话，坐到小夜旁边也看起电视。

“公司就在旁边，不想上去见见马春春？”萧心月笑着看她。

“有什么好见的，难道长三头六臂？”顾佩庭说。

“我觉得你应该跟她学学。”萧心月在旁边坐下，“无论我哥要求她做什么，毫不犹豫就答应，而且绝不追问原因。”

“这也是优点？”顾佩庭转头看她，“只有一心想嫁有钱人的女人才会让自己变得如此没个性，或者说才会有这样的心机。”

萧心月笑着没开口。

“笑什么？”顾佩庭说，“觉得我说得不对？”

“等你见到她，也许就不会这么想。”萧心月刚说完，有敲门声。

萧阳打包不少饭菜回来，几个人在家里吃了晚饭。

吃完饭，萧阳让妹妹与小夜待在家，再开车把顾佩庭带到一个安静地方。

 

3

萧阳停车熄火，但没下车。四周没房屋没路灯，熄灯后的车整个被黑暗包围，顾佩庭看看四周想开口又忍住。

两人都沉默，车里车外一片寂静。

“什么时候学会了沉默？”顾佩庭扭脸看他。只能隐约看清轮廓，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那年暑假回来，心月跟我提起夏侯光的事，只当是开玩笑。当真的见到他，见识了他的身手，不得不相信有这种神秘部落存在。”萧阳语速不紧不慢，似是怕太快她听不完整，“一开始出于好奇跟他学功夫，几年后当自己也拥有这种在平常人眼中很恐怖的身手，却越来越恐慌。一个人一旦拥有能决定别人生死的能力，也就拥有了权力。这种权力能变成好事也能变成坏事，而变成坏事的概率更大。”

“你怕自己因为拥有这种能力而变坏？”顾佩庭忍不住问。

“当然会有这种担心，能抗拒诱惑的人毕竟少数。”萧阳说，“但我更担心的是夏侯光与小夜，他俩在我们这个社会属于没有身份的人，甚至可以说在法律上他们不受任何约束，如果他们行事出格，后果不堪设想。”

“难道你是想对付他俩？”顾佩庭很惊讶。

“你误解我的意思。”萧阳说，“因为成长于无纷争的部落，夏侯光非常单纯，小夜是孩子，思想更单纯。但我要避免最坏的结果出现，所以一直与他们在一起，帮夏侯光找父母，教小夜知识，尽量用自己的思想来影响他们对这个社会的认知。”

 

4

“那你为什么要对付戴江浩与费四？”顾佩庭问。

“你见过穷人无奈绝望时的眼神吗？你见过被毒品折磨痛不欲生的样子吗？你见过一个本过着正常生活的女人被逼出卖身体后麻木不仁的神情吗？”萧阳转头看她，声音变得很冷，“我见过，还见过很多次。”

经过一开始的适应期，已经能看清彼此的脸。此刻，顾佩庭看见萧阳发亮的双眼，冒出一丝寒光。

“我选择读法律，本想用法律帮助更多人。突然发现，很多时候法律帮不了他们，甚至法律在这些穷人身上似乎不存在。” 萧阳的声音变得更冷，隐隐露出杀气，“贩卖毒品，逼良为娼，仅凭这两件事他们就该下地狱。”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打算杀掉他俩，然后让警方误认为他俩火并而亡？”

“身在这个社会，我不可能越过法律底线杀人。”萧阳说，“原本就是要他俩火并。”

“假如费四那天没动手，而戴江浩与费四谈和，你会不会对他俩下杀手？”顾佩庭看着他。

“不清楚。”萧阳躲开她视线，“可能会动手，因为费四知道了我的身份。”

“能这么回答我很高兴。”顾佩庭笑了笑，“起码没在我面前撒谎。”

“可惜我低估了费四，害小夜差点陪我一起丧命。”萧阳说，“费四把所有罪名都推到已经死去的戴江浩身上，把自己变成戴江浩手下一个清白的管理者。凭他个人不可能如此轻松躲过法律制裁，背后一定有人，这个人必定手握权势。

 

5

“其实你可以站出来指证费四。”顾佩庭说。

“不行。”萧阳语气很坚决，“一旦我暴露身份，夏侯光身份势必跟着被暴露，这样后果更危险。”

“你是打算与他斗下去？”

“我没有别的选择。”萧阳启动车往回开，速度很慢。

“不怕再出事？”顾佩庭说，“经历这件事，很担心你再出事。”

“正因为经历了这件事，反倒觉得死亡没那么可怕。”萧阳说，“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佩庭看着他，想开口又停住。

“心月不许我再去北区，不许再对抗那些人，要我过正常生活，还威胁不答应就把所有事告诉爸妈。”萧阳说，“暂时只能答应她，以后你在她面前不能再提北区的事，假装见到的我已经回归正常生活。”

“还有没有其他事隐瞒我？”顾佩庭问。

“该说的都说了，相信心月把她知道的也全告诉了你。”

“心月不可能知道你所有事。”顾佩庭看他一会才开口，“那个马春春是什么人？你与她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萧阳看她一眼，“需要一个人帮我管理公司，她很合适，仅此而已。”

“把她从外地带回来，还住在她房子里。”顾佩庭说，“而且不避讳的让她知道小夜的存在，能没有关系？”

萧阳开始沉默。

顾佩庭见他不回答，扭脸看窗外，也不再说话。

 

6

萧阳当晚与妹妹一起回家，把办公司的事告诉了妈妈。

杨裕萍听了后急着打电话把丈夫叫回来。

与妻子激动兴奋不同，萧子杰坐在沙发看着儿子，心中半信半疑。

萧阳的解释是自尊心太强，怕创业失败丢人，所以不敢提前告诉爸妈。为了掩饰故意几次跑到北区闹事，好让爸妈以为他一事无成。

为了让爸妈相信，萧阳晚上住在家，第二天带他们去了一趟公司。

这让萧子杰彻底相信儿子的确暗中在创业，而且公司经营的不错。只是埋怨儿子几句，“当初让你读工商，偏偏选法律，毕业了，还是选择经商。”

最高兴的莫过于杨裕萍，担心一年多，终于放心下来。

萧阳在马春春所住的小区租了房，多数时间让小夜独自吃晚饭，自己回家陪妈妈吃。不过晚上回南区睡，说家离公司太远，早晨上班不方便。

虽然杨裕萍对这点不太高兴，但儿子能经常回家吃饭已经很满足。而且因为儿子经常回家，丈夫回家吃晚饭的次数也多起来。

一切慢慢变成杨裕萍所希望的一家人应该有的生活，每天早晨丈夫出门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不像以前，只有女儿周末回家才有动力。

很快十来天过去，萧心月开始放寒假，杨裕萍也开始筹划今年的春节如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