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我可以再爱你吗（55）

文/朱衣点头

 

1

 

何平站起来，看着往外走的刘欣燕，说，我们能不能再谈谈？刘欣燕没回头，直接说，能谈的话，早就谈了。

看着下楼的刘欣燕，何平回身看看这段时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住的屋子，心里反而变得平静。

坐回沙发，把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这段时间已经让他倍感压抑，面对一个不知如何处理的局面，面对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房子，每晚睡在床上，总是睡不塌实。

结婚时，自己跟刘欣燕都没有目的，更没想过会离婚。所以刘欣燕没有错，自己也没有错，错的只是遇上这份婚姻。

或许离婚就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因为这份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个错误并不是指自己跟刘欣燕不合适，而是不应该接受她家的安排，不应该住进她家的房子。

何平又想到家里，孩子流产的事、要离婚的事，要不要告诉家人？最后还是觉得暂时不告诉他们好。何平不禁苦笑一下，心想，离家远的最大好处，就是有些事可以一直隐瞒到实在隐瞒不下去为止。

 

2

 

何平给周萌打电话，说自己今天有事不过去了。又给刘凯杰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刘凯杰说，好久不跟我联系，怎么今天有时间一起吃饭？

何平说，心里有点烦，想找你坐坐。刘凯杰笑起来，说，真行，心烦才想起我，不过这说明你把我当朋友，告诉我你在哪，我开车过去接你。

两人刚进饭店包厢坐下，刘凯杰说，又是因为什么事心烦？还在为孩子流产的事？何平把刘欣燕要离婚的事说了一遍。

刘凯杰听完，说，不会吧，因为孩子流产就想离婚？何平说，当然不仅仅是孩子的事，她还说了很多其它原因。

刘凯杰说，是不是一时任性才这么说？何平说，欣燕今天太平静，平时的她不是这样，所以这次她是认真的。

刘凯杰说，那你怎么想？何平说，内心里，我不愿意离婚，毕竟欣燕对我不错，人也不错，而且从认识到现在她没有犯过一点错，但目前的状况，我又觉得离婚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3

 

刘凯杰说，离婚是处理你们俩之间矛盾的方式？何平说，当然不是，如果仅仅是我跟欣燕之间的矛盾，那就容易处理的多，也根本用不着离婚。

刘凯杰说，你是指你俩之外的婚姻环境？何平说，是的。刘凯杰说，那跟我说老实话，对欣燕的感情怎样？何平说，我说过，欣燕是个好女孩，也是个好妻子，受到伤害的是她，我有责任让她以后生活的幸福快乐。

刘凯杰说，既然这样，那就离婚，然后用正常的方式去追她，再娶她。何平说，跟我想法一样，最近通过经营化妆品店找到一些自信，只要用心经营，然后再想办法扩大经营规模，三、五年后还是有希望买套小房子，到时就可以真正的把欣燕娶过来。

刘凯杰说，有这种想法就对了，在这三、五年时间内，就当跟欣燕来一次完整的恋爱过程。何平说，希望如我们所想的这样。

接下来几天，何平心情反而好起来，此时的他觉得离婚并不是坏事，而是另一种开始。他在店附近提前租了房，也把自己的东西慢慢拿过来。住在出租房的第一天，何平突然觉得很安心。

 

4

 

何平却不知道，刘欣燕一直在等他找自己谈。当天跟何平谈完离婚的事，晚上躺床上就有些后悔。

可接连几天都没见何平找自己，终于忍不住晚上回家看看，却发现何平的东西几乎没有了。难道他已经搬出去了？那他搬哪儿去了？难道搬到闻静那里？

刘欣燕给妈妈打电话，说晚上在家住，不过去了。她还在希望何平晚上能回来住，结果躺床上一直到迷糊中睡着也没见何平回来。

早晨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刘欣燕终于意识到何平已经走了。或许他早就在等着自己先开口说离婚，或许他让闻静过去帮忙，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们一直没分开过。

刘欣燕先是恨着何平，慢慢又恨起妈妈，恨起家里。也许没有他们，事情也不会到这一步，也许就是因为家里给了何平压抑的心情后，他才开始去找闻静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何平也不会离开家里的店，选择自己创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创业，也没有这些事发生。

 

5

 

刘欣燕在客厅坐了很久，终于拿起电话。何平接到她的电话时，心里即轻松又复杂，该来的总是要来，但毕竟还是不舍。

何平接起来后，刘欣燕并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平看她沉默，轻声问，最近还好吗？刘欣燕说，不好。

听到这句，何平心里不禁有点难过，说，要不我们再谈谈，离婚毕竟是大事。刘欣燕说，你都搬出去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何平说，你在家？刘欣燕说，刚过来，找你商量办手续的问题。何平并没有听出刘欣燕话中的犹豫不决，而是说了一句最不应该说的话。

他沉默一会，说，早前我就说过，怎么来的就怎么走，除了我已经搬出来的东西，不会带走任何东西。

刘欣燕听到这句，知道何平已经下了决心，也做好了离婚准备。在电话那边大声说，那你今天回来，我们把手续办掉。挂了电话，泪水不禁慢慢流出来，没想到自己一直期待的婚姻是这样的结局。

 

6

 

成熟有很多种，它跟经历、年纪甚至性格都有关。对于何平与刘欣燕来说，显然都可以归类到不成熟的那个群体。

刘欣燕是带有单纯、任性与一时冲动的不成熟，而何平是带有逃避责任，甚至带点自私的不成熟。从当初的婚姻就可以看出两人的轻率，没有深思就在家长的安排下仓促结婚。

结婚后才发现婚姻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不仅仅就是两个人单独过日子。现在又在没有告诉家长的情况下仓促离婚，以至在整个离婚过程中，还没完全理解到婚姻的严肃与重要性。

当然，这也跟政府政策有一定关系。若干年前想离婚，需要的手续、证件都太多，还有调解，甚至多次调解。而现在，只要双方提供必要的证件、文件，几分钟之内就可以宣告一桩婚姻解体。

当两人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局，才真正意识到这桩婚姻真的结束了。何平看了一眼刘欣燕，想说什么又没说。刘欣燕也在看着他，突然转身拦辆出租车，什么话没说就走了。

 

7

 

车上是位五十多岁的男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正流泪的刘欣燕，马上明白是什么事。毕竟在民政局门口遇到很多类似的情况。

好一会，司机说，丫头，是来办手续的吧？刘欣燕低头没说话。司机叹声气，说，你们年轻人呀，都把婚姻当游戏，只有到我们这个年纪就会明白。

刘欣燕终于开口，边哽咽边说，不是我想离，是他。司机说，父母没拦着你们？刘欣燕说，父母还不知道。

司机又是叹声气，说，真是不明白你们年轻人，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父母。刘欣燕说，我以为到了这儿真办手续时，他会犹豫，然后回心转意，所以就没告诉父母。

司机说，你不是本地人？刘欣燕说，他不是，我是。司机说，那你回家怎么跟父母说？刘欣燕说，我也不知道。司机说，离婚是他提的还是你提的？刘欣燕说，我提的，但我只是生气，谁知他却认真了。

司机说，看来你们俩都是一时任性，并没有到真离不可的地步，回家跟父母讲清楚，让父母出面解决一下，怎么说都是原配的好。

 

8

 

刘欣燕回去并没有跟父母讲，甚至都没去妈妈家。回到自己家就躺到床上。快到晚饭时，妈妈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过去吃饭。

刘欣燕说，我跟朋友在外面吃，晚上我不过去睡了。妈妈说，你身体刚好一些，自己多注意，在外面别乱吃。

躺在床上，感觉到很饿，却不想起来吃饭。看着窗外一点点暗下来，慢慢从床上起来，站在窗边，看着小区四处灯火明亮，心里更失落。

回身坐在床上，很久后，终于站起来打开房间灯，第一眼就看到床头上方的婚纱照。刘欣燕盯着婚纱照一会，然后站到床上，把婚纱照拿下来放进衣柜里。

又把整个屋里所有的灯打开，凡是能找到何平影子的东西都放进柜子里。忙完后，洗洗脸，梳梳头发，再关掉所有的灯下楼找地方吃饭。

此时的何平，在店里始终心不在焉，一直在想，刘欣燕的父母还不知道两人离婚，她回家后如何面对这些？

何平突然发现自己不仅在逃避所有责任，甚至有些自私。一直只觉得离婚是目前对自己最好的处理方式，甚至可以说是种解脱，却没考虑刘欣燕的处境。

她毕竟跟自己不一样，她生长在这个地方，不仅有父母亲人，还有那么多的熟悉人。突然的离婚变故让她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