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散尽秋风寒
文：朱衣点头

1

    我与徐影是在一次杭州本地论坛组织的聚会上认识的。除了工作上的同事，我在杭州所认识的人几乎都来自网络论坛聚会。
    我是个在陌生人面前不太多说话，有点装深沉的那种，而徐影爱说爱笑，有点大大咧咧。如果这类女孩长得难看，那估计没人喜欢，但徐影还算漂亮，所以很容易让别人亲近。起码我就这么想。
    聚会很多，我与她也陆陆续续遇见过几次。我只跟熟悉的几位哥们聊天喝酒，她跟熟悉的姐妹打闹，也跟男孩子喝酒开玩笑，好象就跟我没说过话。
    那天徐影突然跟我喝酒到让我非常意外。她端着酒杯，刘炼，怎么从来不跟我们女生喝酒，这么清高？看我都知道你姓名，你肯定不知道我的。
    哪里，我知道你名字，徐影对吧，只是胆小，不敢跟女生喝酒。虽然动作还是很平稳，自己知道心里有点慌张。

2

    中秋之夜，我们一群来自外地的人相约集体爬西湖边宝石山。午夜下山后，20几个人不肯散去，找了家饭店疯狂的喝酒。
    我喝酒看场合看气氛，那晚喝的比较多。徐影的酒量让我惊讶，她不停的玩闹，不停的喝酒。
    去卫生间时，正好遇到徐影刚从女厕出来，她大概有点晕，靠在墙边。我上去扶一下她，问，没事吧。她摇摇头，我突然有抱她的冲动，看看边上没人，我猛的抱住她。
    徐影并没有反抗。抱她时只是很单纯的冲动，但抱她后体内却有另外一种冲动。于是就有想把她带回家的龌龊念头。
    最终能够达到目的，还是朋友帮的忙。凌晨三点多我们要散席时，徐影喝的已经让人不放心，有人就说，谁负责把她送回去。朋友开玩笑说刘炼好了，刚才还看见他们抱一起呢。
    就这样我把半醉半醒的徐影带回我的住处。

3

    26岁的我其实还是处男。这点我一直不敢说，怕丢人。不过别怀疑我正常男人的生理，只是一直伪装的矜持让我不敢去做。
    我们倒在床上，连澡都没洗，我笨拙的吻她，笨拙的解她衣服，笨拙的发生关系。
    一切结束后才感觉有点空虚，那种神秘感瞬间消失。我以为完事后与徐影会有甜言蜜语，会有更多温存，可现在半醉不醒的酒让我有点疲劳，只想睡觉。
    朦胧中感觉徐影抱着我，还说了点什么。但她的话像梦一样，连一点痕迹都记不起。
早晨醒来，徐影已经走了。我把被子掀开，床上除了几处污痕，没有其它的，特别是没看到血迹。
    我不禁有些失望。手机里有一条短信：我去上班了，徐影。

3

    晚上在家正无聊看本诗集，突然想起徐影。男人大概就是这样，没有经历过女人，不会过多去想，有过女人就很渴望。
    我一直不知道她的手机号，幸好有她早晨发的短信。
    于是晚上我们一起吃了夜宵，又一起去西湖边转了转，像一对情侣。我们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像刚交往的男女朋友。
    我有强烈的处女情节。很早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取一位处女。对于徐影，我是喜欢的，但此时的喜欢也许更多是来自性需要。
    她最终又半推半就跟我回来。此后，她经常性的来过夜。
    我承认对她身体很依恋，特别对于我这种刚接触男女之事的男人。好几次晚上完事后，我有问她第一次在哪是谁的冲动，最后都忍住，怕破坏目前平稳关系。

4

    徐影会做饭，并且做的不错。所以她坚持自己做，也要了我的钥匙，说可以提前回来帮我把饭做好。
    我们差不多形成了同居关系，她只是偶尔才回自己的住处。
    周末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满陇桂雨，正是桂花季节，桂花香迷漫整个天空。徐影一到这就像个孩子，她说特别喜欢桂花，并认为桂花香是天下最好的香味。
    徐影开始管我花钱，说我经常乱花。也不再去参加聚会，说情愿在家俩人吃饭。
    杭州多年，我第一次享受不用自己洗衣收拾家的幸福。
    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也越来越依恋她。但同时她不是处女的事实也让自己越来越难受。如果她是处女多好，我想我肯定娶她。

5

    有天早晨，徐影刷牙时突然呕吐起来。我问怎么啦。她说没事，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她开始喜欢吃酸的东西，以前她并不喜欢这口味。这让我有种不妙的感觉。
    晚上她在我们做爱过程中突然轻轻开口，假如我们有了孩子怎么办？
    我瞬间停顿，该做的也没进行下去，坐起来抽出一支烟点上。她把身子靠过来，问我，怎么啦？我说，没什么。
    第二天白天，徐影发来短信：晚上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很多年没看了，我先去买票，你下班直接过来。
    是部爱情片。她从头到尾一直紧紧搂着我。说她从来没跟男孩子一起看过电影，说她一直想看，可惜没机会也没时间。然后就是说这部电影很好看，在电脑上看过好几次了。
    整个过程都是她不停在说，我几乎没说话，甚至都没注意电影叫什么，内容是什么。
    看完电影，徐影说想到西湖边走走，说好久都没陪她去了。我知道她有话想对我说，但她终究还是没说。

6

    徐影正看着电视，我在一边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那些药拿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徐影抬头看我，问，这是什么？
    我说，这是通过医院朋友弄的药。徐影身子颤动了一下，什么药？
    我不敢看她，轻轻说，我知道你怀孕了，但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
    徐影坐在沙发上呆呆看我，没有说话。我终于狠下心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过结婚。
    徐影呆坐了一会，突然站起来，拿起那些药扔到我身上，大喊，你就是个骗子。然后摔门而去。
    等她走后，我慢慢坐下来。对于徐影，我一直很矛盾，自己都不敢确定是什么的思想，但无论怎样，目前根本不能接受她怀孕的事实，也无法有娶她的念头。
    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但发现她不是处女后，就强迫自己不能喜欢她，跟她在一起也仅仅是生理需要。但怀孕是我没想到的，这大概就是以前没有性经验造成的结果。

7

    接下来几天，我没跟徐影联系，她也没跟我联系。一切好象都回归到以前单身的日子。
    但缺少徐影的生活，总让自己变得无所适从。晚上躺床上总在想她现在在干什么，生活的好不好。
    这不是生理需要，是纯粹的思念。我想我或许早就喜欢上了她，只是因为处女的身份而潜意识里不能接受这份喜欢。
    犹豫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晚上去看看徐影。开门的是与她合租的女孩，她看着我，问，你怎么会来？我说，是来看看徐影，她在吗？
    女孩惊讶的说，她已经走了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走的？我急着问。
    女孩大概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前天就走了，她说想回老家，把工作也辞了。

8

    徐影的手机号成了空号。我把所有能跟她联系上的人都问遍了，都说无法跟她联系，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更不知道她老家在哪。
    此时我才想起徐影说过她老家在两广交界，冬天很暖和。还说，我春节要是去她家，她父母肯定高兴。
    我一直没有问她家具体在哪，更没有想过某天会去。现在却突然有想去的念头，但已经无法知道地址。她突然就这么从杭州消失，像从来没在这座城市、没在我身边出现过一样。
    此后，我陆续认识过一些女孩，也跟一些女孩发生过关系，但始终无法找到当初与徐影在一起的感受。
    因为我发现，杭州这座城市好象根本就没有处女，更无法找到愿意做饭愿意洗衣愿意收拾家的女孩。

9

    两年后的深秋，杭州桂花香味差不多散尽，天气也开始阴凉起来。
    我对柳惠说，我们去满陇桂雨走走吧。
    柳惠说，这么冷，桂花也都快散尽，现在去干什么。
    我淡淡说，只是突然想去看看，陪我去吧。
    柳惠笑，不会有你什么浪漫记忆吧。我急着说，哪有，只是突然想去而已。
    柳惠站起来，跟你开玩笑呢，好好，我陪你去。
    柳惠干什么都像个孩子，跟当初的徐影差不多。但她跟徐影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敢于说性，敢于说她的前面几个男友，并经常说，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适合就分开。所以跟她在一起一直没有压力。
    虽然是白天，但满陇桂雨几乎没人。柳惠一直嚷嚷说冷要早点回去。的确，深秋的桂花已尽散去，实在没什么可看。跟曾经的那段记忆一样散去的无影无踪。

10

    坐在公交车的窗边，不时回头看两边桂花树。柳惠紧靠在我身上，说这样暖和些。
    我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徐影。她怀里抱个小孩，站在路边。过去一到此处就像个小女孩的她，此时站在路边，却如此幽雅沉稳，但脸上那份忧伤与惆怅清晰的印进我眼里。
    我对司机大喊，停车，停车，快停车。
    柳惠吓一跳，坐正身子问我怎么啦。车上其他人都转头看我，有人还轻声骂一句，神经病。
    我才想起这是公交车，并不是我能让停就能停。
    早早站在下站门口，柳惠一直问我怎么要下车，我没理她，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等车刚停，我就箭一般冲下去往回跑。
    但终究晚了，等我跑回徐影站的地方，她已经消失。
    我呆呆站在徐影刚才站过的地方，茫然向四周望去。除了那些已尽散去的桂花树，只剩下无边的寒冷与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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