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讲个跟钱有关的故事吧。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朋友是个信仰密宗的佛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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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途跋涉，我们的朝圣团终于在西藏的羊措雍湖畔见到了上师。依照仪轨，我们对上师顶礼膜拜，并且一一献上供养，上师也一一祝福回应。

密宗所谓的供养，其实只是随意欢喜，表示对上师的尊敬。不过轮到汪女士顶礼时，她的随行秘书捧出了精美漆盘，漆盘里从红宝石、蓝宝石，到翡翠、玛瑙……全是璀灿夺目的宝石，那可就夸张了。我一点也没想到会在朝圣团遇见汪女士，在这之前，我只在商业周刊上看过她。除了一些感情不顺遂的八卦外，杂志上报导的多半是她如何成功地在股票、期货以及房地产砍杀赚钱的故事。

其实那些宝石，几天前在成都的饭店过夜时，她早就对我们这展示过了。一边展示，她还专家架势十足说了许多宝石知识，正好当时我戴着翡翠。那本来是出国观光买的纪念品，只是戴着好玩，没想到汪女士一看翡翠，立刻研究了半天，当场向大家宣布我手上的翡翠是属于「Ｂ货」。

「这种Ｂ货本来是低档的翡翠，用强酸把杂质杂色去掉，再加以处理的。虽然玉质是真的，但是宝石的结构已经被破坏掉了……」

她装模作样地表示，像我手上这种次级品，就不适合供养上师。我一听差点没昏倒，谁说要供养上师了？不过我很快明白，她那么说无非只是想突显自己的宝石而已。总之，这就是我和汪女士第一次不愉快的经验了。因此，当汪女士当着大家面前献上珍贵的宝石给上师时，你大概不难想象我内心的感觉。

献完宝石之后，汪女士起身到上师身旁耳语。上师没说什么，只是笑瞇瞇地点头，并且要大家坐下来。我注意到了汪女士直接就在最靠近上师的正前方坐了下来。那本来不是她的位置，可是在那么昂贵的奉献之后，似乎大家都同意应该为她空出贵宾席似的，席地而坐的人开始以她为中心，向两边挪移。就这样一个人一个人挪，一直挪到了帐蓬外。我也为被迫挪动了一个位置。说实在的，我很不服气，凭什么供养宝石就有特权把别人挤到更后面？

紧接着上师开始念经持咒，为大家灌顶加持。我们也跟着上师持咒，到了接近尾声，上师要我们起身随他沿湖绕行，做功德回向。果然汪女士又一马当先，得意地跟在上师的后方。上师一边念着经文，一边把米粮洒向天空，也洒向湖里。等到米粮洒完之后，上师又对天地祈拜。接着他拿起了汪女士供养的宝石─不可思议地，开始把宝石往湖里丢……。

一时之间，汪女士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

『那很贵…』她受到了惊吓似地试图阻止，可是话才到嘴边，又停了。只听到她不断地发出：『啊，啊……』的声音。

一颗一颗的宝石落在湖面，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激起阵阵涟漪。汪女士就这样看着上师把宝石往湖里地丢洒，直到宝石沈入湖底，全部消失为止。

我很想笑，可是立刻又警觉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可以笑汪女士的资格。

美丽的羊措雍湖，无边无际的天、地，还有汪女士脸上焦急的神情以及上师庄严的表情...我们就这样绕着湖，我想，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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