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312国道，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从信阳进入了湖北与河南交界的小林镇。这是一条很长的国道，东起上海，经江苏、安徽、河南、陕西、甘肃、宁夏和新疆，最后到达中国与哈萨克斯坦交界的霍尔果斯口岸，以前我在苏州工作时经常走这条国道，2006年还去过312国道的终点霍尔果斯口岸，这次又走了它的河南和湖北路段。

    大海在北京工作了很多年，最近回到老家，做了“白云边”酒业的经销商，这样离父母很近，有事情便于照顾。随着城镇化的发展，老家的兄弟们都在小林镇买了房子，可他们多数时间还住在乡下，毕竟农民离不开土地呀！大海这一辈儿人，除了他以外全都离开了老家，在城里上学或打工。是进城市还是留在乡村？二代人的选择真是截然不同。

家乡山青水秀

    城里挣钱多，机会多，可花销也大，交通拥堵，空气污染严重；农村环境好，费用低，吃的蔬菜都很新鲜，放心，可挣钱的机会少，中国的城乡差距还是太大了。我相信，今后不仅有农村人来到城里工作，也会有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流向乡下。说来也怪，在北京生活时，大海的媳妇经常感冒生病，回到老家后半年多了，却一次感冒也没有过，看来雾霾对人体的健康的确有不小的影响。

    由于肠胃不好以及皮肤过敏，我已经至少二年多没沾一滴白酒了。这次回乡我谢绝了大海带我去旅游的好意，花了二天时间，把每个兄弟的家走了一遍，还看望我的一位幺爹，父亲从小一起玩耍的叔伯弟弟。每顿饭几个兄弟都会聚在一起陪我吃，我也跟几位兄弟喝了白酒，在兄弟情意面前，任何推脱似乎都不合时宜。可奇怪的是，这次我却没有因为喝酒拉肚子，也许老家的蔬菜农药比较少吧？

    按照习俗入殡应该在上午，所以我们买了些水果，马上往山里赶。在大海家又借到一辆汽车，我和他各开一辆车，这样下葬仪式之后我们可以带上兄弟们去餐厅吃饭。

    开车到草甸镇附近一个叫王家湾的地方，汽车就拐上一条弯弯曲曲、崎岖不平的山路，只能通过一辆车，在一条小河边我们停下车，背上东西开始过河，往山里走去。

    二山之间有一片农田，几个农民正在田里耕作，山有几十米高，远远望去像一条蟒蛇，所以被称为“蟒蛇山”。

奶奶墓地正对着“蟒蛇山”

    这个地方被称为“鳖脖子”，父亲小时候就住在这附近，奶奶的坟就在蟒蛇山对面的半山坡上，山坡的下面有个小水潭，水潭对面的山坡上是爷爷的墓，不知什么原因，爷爷和奶奶的墓相距几十米，却没有葬在一起。

大海跨过小河在前面引路

    父亲的遗愿是将骨灰葬在我奶奶的墓地旁边，而远远望去，已经有很多男男女女在山坡上忙碌着。我一到山下，我的6个兄弟就从山上跑下来，高兴地跟我握手，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张兴奋又淳朴的脸。

    大伯有5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叔叔有5个女儿3个儿子。女儿们都出嫁到外地去了，一个哥哥在北京打工，二个兄弟因为意外和生病已经过世，其他叔伯兄弟全都来了，外加一个远房的叔伯兄弟。

    兄弟们早早就用水泥和砖头砌好了一个墓穴，我事先就把父亲的骨灰放在一个坛子里，还用蜡封好，直接放进墓穴里，上面用大理石板盖好。大家一起动手，事情很快就做好了。然后每个人都过来磕头，烧纸，放鞭炮。就这样，在兄弟们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完成了父亲的遗愿，父亲大人终于叶落归根了。

   之后我又去爷爷的坟上磕头，烧纸。我发现，爷爷和奶奶的墓碑上都刻有我们姐弟三人的名字。之后我又去太奶奶的坟上磕头，她姓谈，活到83岁，正是她在爷爷奶奶去世后抚养了我父亲他们兄弟三人，真心感谢太奶奶。

    大伯和叔叔的墓地坐落在山的背面，大妈和婶婶的墓也在旁边，墓地的对面是一座“笔架山”，河水从二山之间穿过，河边上还开着大片的油菜花，风景美极了！按照风俗，后辈都会为先辈烧纸，放鞭炮，请先辈保佑后代平安，幸福。我最担心的就是鞭炮引起山火，因为春天的草都是干枯的，遇火就着，好在几个兄弟都很有经验，每次离开时都留下一个人清理现场，确保所有的火都灭了才离开。

 
大伯和叔叔的墓地面对的“笔架山”

河边的田地里盛开着油菜花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我们乘二辆汽车、一台手扶拖拉机和二台摩托车离开，我开着一辆汽车，里面挤了很多人（有几个孩子），所以在山路上我驾驶得格外小心。然后，我们去吃午饭，这时我才有时间跟各位叔伯兄弟好好聊聊。

    聊天中不知不觉地谈到了生与死的话题，感觉老家的兄弟们对死亡看得很坦然。我也讲了一个笑话，表达了我对死亡的看法。

    一对95岁的老夫妻去世了。他们一起来到了天堂，发现天堂里简直是美不胜收，到处是优美的音乐和可口的美食，随处可见美丽天使灿烂的微笑，火热的身材，阳光普照，空气新鲜……总之，一切美好尽收眼底。老头开始抱怨老太太：“你看，就是你让我每天吃那些臭蒜精，还在医院里受了那么多的罪。天堂里这么美好，我们干嘛要在人间活那么久、受那么多苦？”

    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规律，没有人能够例外。没有人知道是否有来世，死后会不会有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在等着我们。我们之所以害怕死亡，是因为生活的美好。所以，活着的时候好好享受生的乐趣，临近死亡时坦然面对，期待来世的精彩。

    说来也奇怪，很多兄弟我都是第一次见面，却没有一点儿陌生的感觉，仿佛我们认识很久，虽然他们都是农民，我们却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他们每天都陪着我，去水库踏青、吃饭，去山里老房子寻根，在一起聊天喝茶，回忆过去的事情，每顿饭都有20来个亲戚参加，二天时间里我体会到的是浓浓的亲情。

    在我的家乡，家家户户都种植香菇，他们用塑料袋把锯木屑包成一包，浸泡在水里，然后点上菌种，慢慢就会长出香菇。等香菇长大后，晒干，卖给香菇贩子，卖到大城市，出口到港澳。香菇已经成为农民最大的收入来源。

家家户户种植香菇

    回乡二天时间，“老家”终于在我的脑海里由模糊变得清晰，在一条叫“顺河”的河岸二侧，曾经生活着我的祖先，住着很多姓叶的人，附近还有叶家老塆，叶家小塆等地名，虽然我的老家并不富裕，却是山清水秀，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雾霾。虽然我的老家并不出名，却是人杰地灵，数年前我的一个侄子还从这里走到北京，又飞到德国，成为第二个拿到德国工学博士的叶家人。

寻根之路并不平坦，要渡过顺河才能回到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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