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深处一个人的“考场”

段奇清

人生处处是考场，只要拥有一颗忠于人民群众的心，无论什么考场，都能交出一份份优异答卷。

由于天资聪敏，又肯于吃苦，她是村中第一位、也是当时唯一的高中毕业生。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制度，高考那天，她早上5点出发，信心满满地往考场赶。没走多远，却见到村里的一位婶婶在路上不停呕吐，并一阵阵抽搐，那痛苦的样子宛若一把锋利的锥子直扎在她心上。

她是1961出生于山西省代县峪口乡段家湾村的刘桂珍。段家湾位于恒山南山脚下。那时村里没有医生，人们生病了只能到几十里外的部队医院或县医院求治。这位婶婶同许多村民一样，难以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小病拖成了大病。前几天，担任村支书的父亲就对她说过，县里进行赤脚医生培训，给了村里一个名额，“闺女，段家湾唯你一名高中毕业生，这副担子只能由你来挑。”可她有远方的梦，太想成为村里第一位大学生了。而这位婶婶的病痛令她受到震撼：我若是上了大学，村里仍然会有许多人如同她一样受到病痛的折磨。“人不能有私心，要把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解放前就入了党的父亲常说的话，此时似重锤击打她的心。刘桂珍掉头回到了村中。

刘桂珍知道，段家湾更是一个严峻的考场。成为赤脚医生后，在培训班学到的知识远远不够。她买书勤奋自学，还按书上的方法，在自己的身上找穴位扎针灸，一次竟然把自己扎得昏了过去。“我被扎昏迷，病人就不会有危险！”她说。刘桂珍还学会推拿、刮痧、拔罐等传统医疗法，她就是要让贫困的乡民不花钱、或花极少的钱也能把病治好。医者仁心，为了使病人少受病痛折磨，不管白天黑夜，刘桂珍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病人家中。她从不收乡亲们的出诊费、注射费。这位让病人省钱的全科医生，不久获得“全国卫生系统劳动模范”称号。第一场考试她交出不凡答卷。

她一场接着一场考。1988年，因条件太差，村小学唯一的老师走了。正在家长为孩子们要失学而揪心时，刘桂珍毅然顶了上去，“不能让孩子们的‘天塌’了，日后有受不完的苦！”这一顶上去就是30年。她顶出了一片天，学生们考出优良成绩，她也又一次交出了优秀答卷。

地处大山深处的段家湾村所辖7个自然村零星分布在42平方公里的沟沟岔岔里，山大沟深，自然条件恶劣，仅靠一些薄田，村民既不够果腹也不能暖身，若是得了重病或遭遇意外，那么这家村民的坎就很难迈过去。1987年，一家的男主人不幸摔成骨折，家中的孩子嗷嗷待哺，仿佛堕入黑洞洞深渊的女主人整天以泪洗面。刘桂珍在登门帮助时，发现女主人会剪纸与刺绣，“这可是彩色希望啊！”她说，“嫂子，我给你点钱去买一些材料，抓紧做起来。”刘桂珍以做医生在省、地、县与在外地学习开会建立起的人脉，帮其找到销路。由此，刘桂珍组织村里的妇女开始剪纸、刺绣、编织等手工艺品的制作；她还组织妇女到山上采集串地龙、苍术、柴胡、枸杞等中药柴。刘桂珍带领乡民走上一条美好七彩的路，她被推举为村妇联主任。

从自家生活得到改善中，乡亲们也看出了刘桂珍“当官”的潜力。1996年，村“两委”换届，她以全票当选为村党支部书记。“我一定不辜负乡亲的信任和期待，要尽快带领大家脱贫！”刘桂珍开始更多地琢磨如何让村民增收致富。当她要远赴内蒙古考察学习时，从村支书位置上退下来、为村里操劳了一辈子的父亲却病得不轻。忠孝难两全，她给父亲备好了一些药便出门了。考察到有关市场信息后，通过请专家，开村委会，分析研究村里的土壤条件、气候特点和比较优势，最终选定了在河滩地培育油松苗。刘桂珍在自家的3分河滩地里率先种上了油松树苗，经过精心管护，第三年春天这3分地的油松苗卖了7.5万元。那些观望的人也都种上了油松苗。

40多年来，刘桂珍一个人身兼村医、小学教师、妇女主任、村党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人们都说她考了5份“试卷”，皆交了令村民们满意的答卷。

2017年底，段家湾村脱贫摘帽。如今，刘桂珍利用村里全年山泉水富含矿物质、“有点甜”的优势，建起一座矿泉水厂；村外野生艾草大面积生长，村里开展养生艾绒或艾条加工，打造道家养生“药王”精品艾绒示范基地；以优质酥梨为原料，配以古法熬制，生产生态梨膏；在村周边荒山、荒坡上种植山桃花、枫树等景观植物，自然风光优美、建筑风格独特，提升游客用餐、住宿、娱乐等接待能力，打造民宿旅游；积极参与合作峪河源漂流二期项目，让游客游在段家湾，吃在段家湾，住在段家湾。

接受一场场考试，刘桂珍太辛苦了！2022年9月8日一大早，她披着暖阳来到村里的油松苗基地巡察，看是否还要浇一次水；她来到峪河边查看，发现村里唯一的自来水管被峪河水冲断了，打电话请县水利局的技术人员来维修；她接到村民邓润财打来的电话，说是妻子崴了脚，她回话一会儿拿些药过去，再给诊断一下。这是刘桂珍最平常的一个早晨。

身高1米6的刘桂珍体重只有80来斤，瘦瘦的，她体重变轻了，可在村人心中的份量一天比一天重。因为她的每一份答卷都是沉甸甸、亮灿灿的。刘桂珍先后荣获“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全国脱贫攻坚模范”“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劳动模范”等称号，2022年9月她光荣当选为党的二十大代表。

放弃高考，回到大山深处的村中，接受村民的“考试”。这只是一个人的考场，只要用满腔热情去答卷，每一份答卷人民群众都会满意，也让自己拥有璀璨人生。

发表于《意林.原创版》2022年12期

字数2092

地址：湖北省仙桃市新城壹号5期1栋2202室   邮编：433000

电话：13135997369    0728-3274271   QQ 547213055

微信号：13135997369身份证：422427195812070333

中国邮政储蓄银行仙桃市宏达路营业所  户名：段奇清  账号：6052 3021 6200 540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