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良璧的“数学题”
(2025-01-12 10:01:04)朱良璧的“数学题”
段奇清
数学能算出人生的得与失吗?或许能,或许根本就不用算,人生在世,只需拥有一颗奉献和崇高的心就可。
2021年,88岁的浙江大学数学科学院教授王学雷在《“没脾气”的朱先生》一文中说:“朱先生到退休,在她的职称栏里都还只是个讲师。”他说的朱先生是朱良璧。且不要说朱先生只是个一般的老师,她的学生中有很多是院士,学生们都认为,凭着在数学上的非凡成就,朱先生早就可以申报院士了。
如此说,是因为早在1945年,时年32岁的朱良璧就在当时的国际数学顶尖期刊《数学年刊》发表论文。该重要论文让朱良璧成为迄今唯一在《数学年刊》发表过论文的中国女数学家。
朱良璧出生于1913年上海金山。1936年从浙江大学毕业后,她和一些表现优异的同学一起留校任教,做了一名数学系的教师。多年来,她一直默默耕耘在教学一线,除了为学校不同学科培养了大量优秀的数学人才外,还潜心数学理论研究,继在《数学年刊》发表论文之后,她又在《数学新进展》《数学学报》《美国数学学会杂志》国际顶级三大数学期刊发表论文。
然而,时代公认的数学天才,却一直没得到更高的职称。或许人们认为这一种“失”,而此“失”却是由于“得”。
1943年,朱良璧有一“得”。因共同的研究兴趣,30岁的她与同在浙江大学任教的著名数学家陈建功共结连理。之后,她又有重要一“得”:1958年,浙江新建杭州大学,请中国科学院院士陈建功担任副校长,朱良璧也被邀请到杭州大学任教,主讲公共课《高等数学》。1962年,陈建功兼任杭州大学“教师升等委员会”主任,负责全校教师职称评审工作。
前一次“得”,是她得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为人生伴侣,以夫妇彼此的真挚感情,谱写了两位数学家平常又不凡的婚姻家庭生活。后一次“得”,或许有人会说,她在职称升等,以及获得各种荣誉上能够“近水楼台”了。可丈夫的“得官”,反而令朱良璧从此有了许多次的“失”。
在家中,陈建功总对妻子说,在职称升等上,你就要等一等了。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她退休。退休前,有同事对她说,且不说您潜心治学几十年,培养了一批批数学顶级人才,在推动我国数学科学技术的发展上起到了重要作用;就说在升等上,陈先生不是主张以学术水平为唯一标准吗?言下之意:朱先生的学术水平纵是晋升为院士也绰绰有余了。
当这话传到她丈夫耳边时,丈夫对她说,我们要的是,职称升等真正成为激励教师奋发向上的良性机制。然而,只要我在领导位置上,你就要避嫌,这样或许委屈你了,但只能这样。可等着,“文革”暴发了,直到退休,朱先生依然是个讲师。
有人说,在升职一事上,陈先生把朱良璧“雪藏”了。而在同事们的记忆里,“从未在朱先生那里因职称等事情听到一句抱怨”。
朱良璧在有些方面得到了,在升等上着实是失去了。要说的是,“失”未必不是“得”。她的“失”,能为丈夫分担一些琐事,使得陈建功与苏步青一道,创建了数学界的“陈苏学派”。她的三子陈翰馥于1993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其余子女也在数学领域颇有建树,次子陈翰麟是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研究员,小女儿陈翰坤是杭州师范大学数学系教师等。性格恬静、宽容大度的朱良璧也极为高寿,2021年11月20日,因病医治无效,不幸逝世,享年108岁。
甘心被“雪藏”,是因为有一颗冰清玉洁的心。正如有人说,朱良璧追求极致的数学世界,归于简朴的烟火生活,她大道至简、以德垂范,其言传身教,也在不断影响着家人、学生和身边的人,形成了堪为楷模和懿范的家风和学风,向人们展示了一道极具意义的关于人生得失的“数学题”。
只追求对国家与人类有所贡献,并不贪图别的什么。可上苍是公允的,该得到的,他们也一定会得到——这或许就是上苍的“数学法则”。
发表于《莫愁.时代人物》2023年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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