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回避的疼》第二十五章倪玉茫然

标签:
教育历史情感收藏文化 |
分类: 长篇小说连载 |
当阿佬正在玉港派出所里经受着身心的双重折磨的时候,倪玉却根本不知他在哪里,更不知他正在经受着有生以来时间最长的最难以忍受的饥渴的煎熬。
中午,阿佬被韩当等人带走后,倪玉还没认识到事态的严重。她继续为小店的生意而忙碌,吩咐儿子小冬,女儿盈儿帮忙看着店前,她抽空做了一点简单的饭菜让兄妹俩吃。然后打发兄妹俩到外婆家去,并交代说,等我去接你们时才回来。兄妹俩各捡了一套换洗衣服,两人结伴步行而去。倪玉的娘家距市场不很远,不贪玩的话,步行三十五分钟可到。
倪玉自己没有吃午饭,因为她吃不下。倪玉有一个特点,只要有一点点烦心事,她就咽不下任何食物,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守在那里,阻止任何食物通过。阿佬却与她相反,不管等在后面的是天塌地陷掉脑袋,他都要吃饱饭后再说。这一对倒霉的人儿,一个是想吃而人家不让他吃,一个是有饭可吃可她自己一点也咽不下。在这种时候,如果这两个人的位置角色能倒换过来,岂不正好,起码阿佬目前的痛苦(指饥渴)就不存在了,那么我们这个世界就可以避免许多缺憾了。这正像许多不会干的人却占住位子而不工作,许多会干的人想工作人家却不允许他干一样。理论家们会冠冕堂皇地说,不要急躁嘛,我们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的社会是有待完善的社会嘛。有了这一块挡箭牌,就要让许多人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的许多社会工作就要走多少曲折的而不应该走的弯路啊!
韩当、郭青把阿佬带去派出所后,就又回到阿佬的店,安排人在店里寸步不离地坐镇监控。开始时,韩当、郭青派人守在店前,他俩把倪玉叫到店内的后面讯问。郭青说,我劝你们还是把相机交出来吧。如果再不交,我们可要封店了。倪玉说,相机已被人取走了,叫我们拿什么交?韩当说,取走相机那个人是谁?你说。
我们不认识。
你起码要把他的形貌说准确清楚些,我们才能找到他。找到他,这件事就与你们无关了。韩当说。
你好好再想一想,那人长的什么样,穿什么衣服。郭青说。
倪玉就想,对啊,赶快把那个人的样子说清楚些,让他们赶快去把他找出来,免得他们总来纠缠不休。倪玉于是就拼命地想,然后按她想的那个印象把他描绘了一番。
如果说郭青刚才说封店还只是随口要胁,那么倪玉的这一番描述却促使韩当、郭青终于下了封店的决心了。因为倪玉描述的这个取走相机的人,和阿佬说的出入很大,这就使韩当、郭青更坚定了他们的怀疑,所以就马上封了阿佬的店。他们认为相机是阿佬藏起来,封店是要切断阿佬的退路,逼他赶快交出相机。
捡起相机,交还相机都是阿佬,经手的阿佬忙得连相机都没打开看一眼,更没去特别留意取走相机那人有什么特征。如果能想到留意那人有什么特征这一点,那么阿佬叫他出示身份证并记下号码,再叫他写下一纸收据,岂不万无一失了吗?阿佬一来精力用于做生意,二来他压根儿就不会想到有人会来冒领(至于究竟是冒领还是裁赃陷害,阿佬也不明就里)。所以经手人的阿佬也回忆不出个所以然,印象模糊得很。再说你描述了一次,后边就不可再随意修改了,这可不像写文章,写文章是越改越好;这像蹩脚的画家画画,越涂越糟糕。
倪玉不懂这一点,生意好的时候人来人往,她自己对那个人根本就没任何一点能说得清楚的印象。可她这么一描绘,阿佬的麻烦就大了。
韩当封了阿佬的店之后,一不做二不休,还在市场上公开攻击毁谤阿佬。他说,哼!一个见财贪心,私藏人家相机的人,这种人也配当教师?怎么有资格去教学生?这不是误人子弟吗?我看这种人连小学生都不如。
倪玉听见后对韩当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要乱说。说话要有根据,你所说的话,你是要负责任的。韩当毫不理睬,有恃无恐,继续在不同地点、不同场合对阿佬进行人格的攻击与毁谤。
丈夫未吃午饭,一去之后又不见踪影无消无息,小店又被派出所封了,而且韩当还在市场公开攻击毁谤阿佬,这一切把个倪玉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此时附近隐隐约约传来锣鼓队的锣鼓丝竹之声,这使她的心更加烦乱了。
无可奈何的倪玉只好跑去问韩当、郭青,阿佬他在哪里?韩当说,他到派出所去做笔录。
倪玉说要去找他,韩当说,你不用去,他做完笔录自然会回来。
倪玉自己向人打听派出所在哪里,人家告诉她在镇政府里。她又向人打听镇政府在哪里,然后就到镇政府去了。到了镇政府大门,她告诉看门的她要去派出所。看门的不让她进去。看门的告诉她,派出所没人。她听说派出所没人就出来了。她不知要到哪里去,更不知自己必须干什么。她只知道她必须找到阿佬,但她又不知道到哪里能找到阿佬。倪玉就这样茫然不知所措地在街上走着,她盼望着在街上能否碰到阿佬,她就这样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随处乱窜乱撞去寻找阿佬。
十五的月亮又白又亮,像那些在家坐不住的少女一样,天还没黑透就跑出来了,把一张盈盈笑脸呈献给欢乐的人们。看花灯和游花灯的人都往玉港大道和临江路那边集中去了。
倪玉回到自己的小店门口,只见派出所的那个人搬一只椅子坐在那里守着。倪玉打开店门进去,她没有开灯,更没有食欲,她坐在黑暗里独自啜泣。邻居郝姐听见动静,端了一碗粥过来给倪玉喝,并悄悄告诉倪玉:有人来告诉我老公,说阿佬在派出所里,托我们转告你赶快去送饭。
倪玉赶快开灯,把中午的剩饭剩菜搅在一起热一热,然后提着炒饭又往派出所去了。但到了派出所一看,里面黑灯瞎火,一个人影也找不着,她只好又失望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