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
陈镇朝
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古时有一种猛兽名叫“年”,每隔三百六十天要到人世捕人为食,一次要吃够供三百六十日消化的食物。但“年”这东西,也有它的致命弱点。它眼睛怕见红色,耳朵怕听巨响。于是每到三十晚上,大家就往门上贴红,燃放爆竹。这东西又是死心眼,只要这一夜被人吓跑,它就回去饿三百六十天。所以腊月三十夜一过,人们走上街来,看到亲友邻居没被吃掉,都忍不住互相祝贺一声:
“恭禧恭禧,又过了年了!”(邓友梅《爆竹一声辞旧》)这个传说真实与否读者自然明白。
在一个历史悠久的相当古老的农业国度里,粮食作物收成的丰歉,将决定人们这一年食物的着落,所以在岁末岁首交接之时,第一个问题就是希望新岁五谷丰登,因此拜年(年,谷熟也)就成了先民共同的心愿。这就是拜年最初的本意。
慢慢地拜年被演绎成了子孙为家长、为长辈祝寿,亲朋好友互相道贺恭祝发财吉祥如意,当然包括探视、聚会、酬酢、畅谈、吃年酒、放松、休息等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拜年被渗入了政治的经济的内容,成为某些人送礼行贿,交易,拉关系走后门,跑官,提职的手段。借拜年之名,行交易之实。其间那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亦真亦幻,虚实相间,就不一而足了。
就说纯粹的拜年吧,我们这里的拜年似乎有许多的繁文缛节,简省到不能再简省的拜年也要带一对“大吉”(潮州柑)。客人进门后就把大吉和吉祥话捧给主人,主人收下后,待客人辞归时,主人同样要回赠另一对大吉和吉祥话。新年期间,大家都把粗言野语封存起来,男女老少满嘴都是文明礼貌用语。大家都非常客气,非常谦逊,心胸开阔大度,语言谨小慎微,行为谦恭礼让。从这一点上说,我真希望天天过年。这样,我们的国民一下子都连升三级提高到文明素质的最高档次!你想,这可以节约多少教育经费呀!这可以减少多少民事纠纷呀!这能够创造多少社会财富呀!
而这些,对我等散漫惯了的人,我却总觉得是一种负担。把大吉装在衣兜或裤袋里,鼓鼓囊囊的很有点影响形象——这是一个讲究美的时代呀?提在手上去周游“世界”,又束缚了手的自由,累赘得很;且常常不是丢在东家,就是忘在西家……
这倒让我想起了海南。海南人拜年的方式我倒觉得痛快,什么礼物都不用带,不管十人八人,带上一挂鞭炮就行,进村进门后就点起来,噼哩啪啦的,过年的气氛就在鞭炮声中浓起来了,村里人也就知道这家来客人了。然后杀鸡煮酒。他们没有许多的忌讳:诸如什么新正不能拿刀呀,不能杀生呀等等。他们一天一只或一天数只地宰下去,所以鸡肉是异常的鲜美可口。记得迎来也好,送往也罢,也没有许多的讲究,也没有许多的客套。人都来了,鞭炮也放了,酒也吃了,什么意思都有了,还用得着絮絮叨叨么?见面三分亲,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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