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黄月金
牧童

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著名潮剧作家黄月金是我的同村人。
少年时期我就听过许多黄月金的故事。比如说烟吧,那时候“丰收”二厂还要凭票供应,能抽上“丰收”一厂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黄月金却就有人送给他大前门、飞马这些名烟好烟。可惜的是,这些好烟都被他放坏了,放霉了!那时候,我周围的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烟鬼。在物质紧缺年代,他们提起这件事时那种既羡慕又惋惜又无奈的神情深深地感染了我,引起了我的强烈共鸣……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往往比较容易被人记住。
黄月金住在我们村里那条最长最宽也最高被称为后荫城的大巷的尽头。有一天我的一位朋友带我去参观黄月金的书房。一个老式衣橱,打开来里面却放满了书。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最多的藏书,但我没有见到书的主人——而我第一次读长篇小说,就是源于黄月金的这个书橱,我通过我的朋友向黄月金借阅了好多中外名著。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我还在海南的时候,黄月金的剧作在家乡接踵问世,广泛上演,轰动城乡,感动着万千观众;黄月金的名字也名震遐迩,妇孺皆知。
一九九七年末,揭东文学协会在顺龙公司召开了一个关于文学创作的座谈会,我第一次听黄月金的发言就是在这个会议上。
一九九八年三月一日下午,我第一次上黄月金家拜访。我们的正式认识,实际上是从这一天才开始的。
那时候我写了一些“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文章。这些习作究竟有无价值,我心中无底,所以我拿给黄月金鉴定。
黄月金对我的习作不仅给予充分的肯定,而且热情洋溢地鼓励我,支持我,使我后来有勇气投出了这些习作。
在物欲横流,拜金主义泛滥的今天,你什么都可以玩:扑克、麻将、女人、六合彩……但最好不要玩文学,因为文学和清贫是一对孪生兄弟。生活在一个崇尚权力、崇拜金钱的环境里——起码我与月金兄所处的小环境就是这样。我的远亲近戚,我以前的旧友,目前的同事,基本上都反对我搞文学:或直接或间接,或公开或隐晦,或激烈或委婉,或冷嘲或热讽。他们的潜意识里是这样认为的:文的作用就是敲门砖,若敲不开通官的门,这文还值得去玩吗?或者认为舞文弄墨是官们的事,你不是官凑什么热闹,玩什么文?
搞文学的甘苦得失,月金兄当然清楚得很,但他却不像许多名家告诫子女那样去劝人远离文学。月金兄是我文学上的知音,他是一个能理解我,关心我,真正支持我创作的人。
我的一些尝试性探索性的作品,都是在月金兄的鼓励下支持下定稿的。比如小说《蟹目泉水》的创作,草稿写出来后想请月金兄提意见,按礼应抄正后才送过去;可是近万字的草稿,以我的书写速度,要抄一整天的时间,实在麻烦。所以我把字迹狂乱,又涂改得乱七八糟的草稿托人带给他。月金兄对此一点也没有责怪于我,倒是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很快地看完。然后抽空带着我的草稿到我家里来,就这篇稿与我谈了一个下午,举了许多具体入微的事例,提出了许多宝贵意见。《蟹目泉水》的材料是兆华叔提供于我的,而对它的修改定稿月金兄确实是功不可没。
我偶尔在《揭阳日报》上发一块半块“豆腐块”,但因我没有订报,我的单位那一二年也没订这份报纸,所以文章发了我并不知道;可月金兄都知道,而且他总是主动自觉地为我收集有我的豆腐块的报纸给我送来。
一天夜里,我打电话给月金兄,问有没有《韩文公冻雪》的剧本,我说我想了解一点关于韩愈来潮的情况。月金兄说没有。第二天一早,我那久违了的门铃热烈地响了起来。我打开门,出乎我意料,竟然是月金兄,我赶快让坐。月金兄尚未落座,先递给我一本书。我接过一看,是《韩愈的一生》;翻开书,里面夹着一张带彩色剧照的《韩文公冻雪》(折子戏)的剧本。
月金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旦知道朋友需要什么,就竭尽所能地帮助,而且是不事张扬,不动声色又非常及时。悄悄地就帮人把事办了。这在朋友之间当然也不是绝无仅有,但我要提醒读者特别注意的是,这是一个成功者在关心一个后进,一个前辈在无私地帮助一个后辈,这一点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能与这样的人交友,幸莫大焉!
二零零一年中秋前夕写于曲溪无定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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