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月兰会 就读不懂《疼》

陈镇朝

参与月兰会,想从月兰会中赚钱,这些人们或许都可以理解；但是, 月兰会倒会了,大家血本无归,这一结局,人们又能不能理解?赌博,不管坐庄或参赌,不管押大押小, 不管输赢,一遇派出所抓赌,一律均抓,所有现钞一律充公,要罚款,人人须罚。月兰会的倒会,就如赌博遇上派出所抓赌；为什么月兰会正常运转时,你该赚的赚,甚至大赚特赚,而遇上倒会,你就输不起了?做什么生意（包括赌博）,都是风险共享。工厂破产了,还有一个破产法；月兰会也是有协约的, 倒会了,参与者人人有责,也不是某一个或几个人造成的,更不能简单化地理解为诈骗。所谓盗亦有道。所以, 倒会最能见出人性。

在阿佬夜困程厝围之时,郝杉夫妇,表现出最美丽的人性；裴萍老师母亲住院,不得已问阿佬能否帮忙, 阿佬倾其所有的四百元,一分为二,每人二百；裴萍老师不敢接受,一个要送,一个坚拒,两人为这二百元争执好久。就是在阿佬处于最艰难困苦,几乎整个社会向他泼污秽的时刻,他也言出必行——裴萍老师最后收下了二百元。二百元,对于医陔院昂贵的医疗费,杯水车薪,但他表现了裴萍老师与阿佬美丽的人性。倪玉那些从未上过门逼债的一百多个会员,也都有善良的人性。

当教师的鲍少逢,不能说他人性尽失,但起码心胸狭窄,又相当糊涂。他误把阿佬重友谊把重新启动的会款送上门还他误解为是自己威吓生效——试想想, 当阿佬夜困程厝围之时,几十成百如狼似虎的会员围困他,软硬兼施,他都临危不惧,他能怕一个鲍少逢?面对无赖式的地痞鲍烈, 阿佬三番五次以自己的力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鲍烈也没奈他何, 他能怕一个鲍少逢?当教师的王俊,不但糊涂,连话都不懂说。他欠阿佬几百元,完全有偿还能力,但他竟说了这样的话:

“阿佬,我这人是最讲信用的,如果艾丽欠我的钱还我,我就一定还你。”

阿佬心想:你这算什么信用?如果别人欠我的钱都还我,我一定以百分之二百还众会员。阿佬默然,他知道这种时候还钱要靠人高度的自觉,没这种觉悟,这种人这种时候跟他讲什么都是多余的。

几百元, 王俊就把他的人格贱卖了。拿鲍少逢与王俊这两个教师与阿佬对比,人格之高下还不清楚吗?

鲍峰一伙对王锐飞逼债估屋成功在前,而后来对阿佬逼债写借条却失败了, 鲍峰还是鲍峰,但阿佬与王锐飞能相比吗——不管从人格上, 还是从为人处事上,还是从知识上?

玉港月兰会的三次抄家,各有各的根本原因——四五百个大小会头,为什么被抄的只有三人? 各有各的抄法；而三次抄家又标志着倒会发展的三个阶段性。

对阿佬的逼债,男女老少俱全；讲理的,不讲理的；硬的,软的；死缠活赖的,威胁恐吓的；精心设计的,随意撞上的；群体围攻的,乘隙袭击的。但阿佬都应付过来了,这都是在刻划表现阿佬——忍辱负重而又不失人格,随机应变,置之死地而后生。

关于月兰会的方方面面的写法,这是采用一种传统的写作方法:同树异枝,同枝异叶,同叶异花,同花异果, 即同类人事的不同写法。有的读者简单地理解为大同小异,甚至视为重复与罗嗦! 甚至雷同!

为了表现那种倒会后的混乱、大乱,烽烟遍地的自相践踏,不这样浓墨渲染,达不到那种效果；而且着重还是为了表现某些会员的愚昧、愚蠢,自掘陷井,自己往里跳,加速了倒会的速度与严重性。写这些,一是为了表现人性,一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深思:作为每个读者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在有可能遇到诸如此类事情时可作为借鉴。

当然,小说的主人公是写阿佬, 是写阿佬的苦难史,而月兰会倒会,是阿佬一生最大最痛苦最艰难的苦难,所以,关于月兰会的一切文字,也都是为了渲染这种苦难,从方方面面去表现阿佬的苦难, 表现阿佬在这人生的极端的痛苦的困境中,如何顽强地寻求生存下去,寻找突围的方法方式,也就是表现一种顽强的生存精神。

2009.03.29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