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阿佬”——致我友贺益明[2]
(2009-03-29 11:2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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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歌谣竹山中学野云风门阿佬 |
分类: 纪实/杂文 |
再谈“阿佬”[2]
——致我友贺益明
陈镇朝
[续上]作为教师,没房分;妻子下岗,没人管;孩子读书因不属服务区而被收借读费。他要不要帮家庭做小生意,帮家庭赚钱购房? 这算不算有作为呢?难道教师可以不吃饭,可以不住房?可以教别人的孩子读书,而自己的孩子却无书可读。
他正确操控月兰会,而灾难降临之时,他考虑的是整个大局,是整个玉港月兰会会员的利益,意欲力挽狂澜;当回天乏力之后,他退得镇定而不慌不乱;当他身履险境,被围困之时,临危不乱,清醒而理智地应对,最后全身而退。这算不算有作为呢?
面对种种困境,他不消沉绝望,采取得当措施与做法,一是带领全家旅游以转换心境;二是勉励子女,把培养子女作为未来的重点;三是自已卧薪尝胆,寻求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对比玉港的其他会头或教师,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做起来并不容易,要做成功则更难。而这三条他基本都做到了。这又算不算有作为呢? 这恰恰就是塑造出阿佬这一个独特的教师形象。
小说第五十九章末写了如下一个细节:
一个酷热的夏夜。阿佬在学校辅导学生晚修——晚八时至九时半。八时半,骤然一群飞蛾如乌云盖顶般扑进教室,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地撞向教室上空那四支四十瓦的白炽萤光灯管,群蛾在教室里狂舞,向着学生们的脸上、头上、身上、脖子里扑撞……阿佬冲向门边,“啪”的一声打下电源开关,然后大声宣布:“收拾书包,下课。”
学生涌们出教室,走向车场,踩起各自的单车,纷纷出校门而去。十五分钟后,暴雨顷盆而至, 没有风,没有闪电, 没有雷鸣, 暴雨足足下了三十分钟。阿佬一直等到九时半,才推起单车,出了校门,街上的积水淹了小半个车轮, 阿佬在遍地是水的街上冒着小雨艰难而吃力地向前踩去。
这个细节就是表现阿佬教书育人的,准确地说就是表现阿佬关心学生保护学生的。安全高于一切,这也表现阿佬敢作敢为的果决,灵活明智而正确。
阿佬的学生,那个盗窃十万支票巨款的艾丽,高考落榜,但几年时间,摇身一变,却成了阿佬的上司;有知识有责任心的阿佬,他在学校中还能有所作为吗?
月兰会风暴之后, 阿佬被调到竹山中学,笫八十六章中县委耿书记到竹山中学看望阿佬时他与阿佬有一段对话:
“浩良,你过得还好吗?”耿书记问。
“不好,应该说很不好。无家可归,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你的事我听说了,工作呢?工作怎么样?”
“唉!怎么说呢? 目前执教幼儿园大班还勉强算合格吧?因为我持的是国家文件承认,而社会使用时却不承认的自考本科学历。”
“竹山中学不是一所初级中学吗?”
“是初级中学。可我多次要求教快班人家不让我教;安排教慢班,学生不是调皮捣蛋、无心向学,就是全无半点基础,或接受能力极差;文化课基本没法上,差不多近似看羊放牛式,我这工作只要是神经不出问题的人基本都可信任。我的成绩就是一学期为快班输送七八个人才而已!”
“你们还分快慢班?”
“不单我们学校,玉港几乎所有的初中学校都如此。就教学上来说,我所学的知识基本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幸亏还有文学可以让我发泄发泄,否则我早就憋死了!”
“是啊,文学好啊!怡情养性!我找到你也是借助你的文学作品,否则,我还不知你身在何处?”
“文学与寂寞结缘,文学也与苦难结伴!”
“苦难可以磨炼人的意志,文学可以使作者延长生命,乃至永垂不朽。好了, 浩良,以后有空再来和你谈谈文学。今天对不起了!我必须走了。”
月兰会风暴之前或之后,阿佬的知识在艾铭们控制的学校中都没人需要。月兰会风暴之后, 阿佬申报高级职称顺利通过,这就从侧面说明,他有硬件,也有实力。但在玉港的所有学校中,阿佬在教书育人上基本不能有什么大作为?所以,阿佬寻求突围,寻找知识的买主——而文学,就是他进攻的目标。这也就是阿佬的作为。
阿佬的教师身份,只是这个人物形象一生无法改变的标记而已。而全书所有的苦难描写,恰恰就是为了刻划一个独特的另类的教师形象。
至于这个人物形象可不可爱,可不可敬,他的命运值不值得同情,那就只有由读者自己去评判了。
其次,我友贺益明还认为:
例如,关于粤东闹元宵描写中引用的民俗描写和大段民间歌谣;风门古径何野云传说的铺陈;与戏剧家王金兆旅游牵出的关于峨眉山等地的描写等,可惜作者没有将这些东西用好,甚至与作品当时的情景和气氛相抵触。
王夫之在《姜斋诗话》中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
阿佬在相机事件中蒙难, 就是在玉港人大闹元宵时发生的, 民俗描写和大段民间歌谣的铺陈,正是为了把群众的狂欢与阿佬一家的凄风苦雨做鲜明的对比,若闹元宵一笔带过或简略介绍,起不到衬托、对比的作用, 所以这是在有意渲染。
风门古径何野云传说的描述,一方面是在缓和情节,使故事有张有弛;一方面是在表现阿佬的镇定与周密,如果他刚脱离被困的险境就丢下盈儿匆匆离乡而走,说明心存恐惧,他必须安抚盈儿,安排好盈儿后才无后顾之忧;而且也为倪玉的车祸埋下了伏笔。
关于游峨眉方面的描写,我在《关于〈疼〉中阿佬这个人物形象》一文中已述,兹再转引于下:
关于阿佬与王金兆的出游,是他的妻子倪玉直接促成的,这是阿佬调整身心的一种独特方法,写山川风物是为了表现自然景物慢慢平衡、熨平了阿佬内心的积气。
以上这些,我认为与当时的情景和气氛并不相抵触,而是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发展的必然结果。
2009.0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