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自生活现实的触心之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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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生活现实的触心之痛[3]
——读陈镇朝长篇小说《无法回避的疼》
黄春龙
三、从民俗风情中寻觅生活现实的温馨
笔者认为,《无法回避的疼》作为现实主义作品,带有强烈的批判性,表现作者对现实社会的不满;然而小说的批判光芒显然是不够锋利的。首先,小说以阿佬作为叙述立场,尽管表现出不少愤怒情绪,但更多的是面对挫折的无奈。阿佬作为小说正面人物的代表,体现在其身上的是民众无法实现愿望及对社会诸多弊端的情绪,以其曲折的人生轨迹反映人世多艰,人心莫测及繁荣世态下的灰暗色调,更多的是以展示的形式给读者一个交代,让读者进行理解——引起读者同情及认可要比批判现实的力量大得多。换而言之,即摆出一样东西在人们面前,请人们审视其价值,而非站在批判的角度斥言给人听。当然,对这件东西的价值作者是已经明确了它的审美取向的——理应得到批判与斥责。
其次,小说以“无法回避的疼”为名,重心在表现内心的疼痛;美好的东西被毁坏,心头在“疼痛”的环节重于斥责。从全书来看,“疼痛”作为一种情绪在正面人物阿佬身上随处可见。然阿佬在短暂的抗议之后依旧对生活充满信心,表现了“疼痛”停留在怒其不争,斥其不正的情绪中,而他依旧存在着憧憬。而对社会弊端,小说也使用了一些讽刺手段,如在人物名称上,艾铭即爱名、艾丽与爱丽谐音,蔡封刀之名也蕴含着从此改邪归正之意(封刀),但小说并未着力以细节刻画丰满的小人物形象,只是稍微详细地作了铺述,且大部分是通过作者以局外人的身份陈述出来的。
正因为作者并未对社会现实泯灭信心,于曲折腐败面前,作者才有心思寻索生活中可以慰藉心灵的因素,对民俗风情的细致描述,便可看做是作者在失望中温馨的一笔。
小说第二十章写元宵锣鼓:“打前站清道的是……跟在摩托车后面……保安队员的后面……老丈的后面……接下来才是锣鼓队……标旗的后面……花篮队的后面……锣鼓队的后部分是锣鼓音乐……接丝竹乐后面的是……”
描写有条而详尽,展示出一幅色彩浓郁的潮汕元宵佳节风俗画。
第二十三章对十五花灯的描述也同样精彩,让读者从中窥视出绚丽多彩的民俗风情,表现独具特色的民间文化艺术。
除此之外,第七十四章还对桑浦山脉作了描述:“桑浦山乃粤东名山,横跨潮州、揭阳、汕头三市,方圆百里。风门径是进入桑浦山的必经门户,是桑浦山四道古径之首。……风门古庙前有湖,环顾四周,群山环抱,峰峦叠嶂。耳畔传来潺潺流水之声,阵阵清风,送来缕缕花香,沁人心脾。虽是冬季,但这地处南国海滨的山上,还葱茏四野,野花照样开放。……”
第八十章对民间龙舟竞渡作了诗意性的叙述:
……
五月扒龙船,
溪中锣豉闹纷纷;
船头打鼓别人婿,
船尾掠舵别人君。
……
——潮汕歌谣《正月思君在外方》
作者对潮汕民俗文化及地理特征的眷恋文字,让读者在阅读理解中将零碎的描述联系综合起来,构成一幅宏浑的民俗风情画卷,且感受其魅力及美。同时,在小说矛盾冲突激烈的故事情节之间,民俗风情景观的描绘可以缓解正在进行的矛盾,以便于作者思路的调整转换,也使小说千回百转,层层诱进,激起读者更浓的阅读兴趣。从思想主题上看,笔者则将小说中民俗风情的描述理解为小说作者在失落的现实中寻索自我安慰的温馨因素:现实生活中尚存诸多美好的东西(深厚的民俗文化底蕴,独特的地理景观),怎能因某些不和谐因素而丧失信心?这也从侧面反映作者于内心疼痛之余,转向寻索温馨美好的生活智慧。当然,愈是温馨美好,愈与诸多问题产生差距,愈让人情绪不安内心疼痛。
总的来说,小说仍然存在一些值得商榷之处,如作者较多主观地阐释生活情景。潮籍文学理论家陈平原先生说:“以叙述者主观感受来安排故事,发展的节奏,并决定叙述的轻重缓急…小说才真正摆脱故事的束缚,得以突出作家的审美体验。”另外,小说在故事情节的叙述中作者缺乏信心给故事留空白,以供读者凭阅读经验加以解释,而是借叙述者或局外人的口吻给予一一说明。汕头文学评论家鲁澄南在《寻找叙述革命》(发表于1993年)一文中写道:“目前粤东小说可以说只有一种叙述视角,即全知形态的主观视角,它的叙述人往往像上帝一样对人物洞察入微,无所不知……”尽管《无法回避的疼》并未尽然如此,却不得不承认存在此特征。
当然,笔者并不认为上述毛病能够遮掩小说的整体成就。小说深刻地披露了玉港镇人们的生存状况,揭示人们低俗的精神文化生活,尤其重要的是向人们阐述月兰会这一民间性非法集资事件的兴衰成败,暴露了改革开放过程经济发展中人们急功近利及贪婪的实利主义,展现被物化的精神思想的可悲之处,是一部具有重大现实意义的杰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