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十年

题记：风过处，飞花丝雨，终零落成泥。春去也

二 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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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室很小，约为10平方米，放置一张小床、书桌和一个铁皮火炉外，空余地方不多。后墙上开有一个宽约50厘米的小窗通气采光。窗口是版筑土墙时预留下的一个长方形空洞，关上木板窗门，即使白天，室内也一片昏暗。冬天，有时为防止呼啸的冷风灌入，不得不关上窗门，却又因光线太差不能做事为难。

子宁常常趴在小窗前看外面的风景。有天上午，她看见外面有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趴在地上缝制一件贴身上衣。藏人身体发热穿不住厚厚的皮袍时，会将两只袖子褪下，露出上体，上衣这时就发挥了作用。他将一块不大的粗白布对半折叠裁剪，穿针引线，细心缝制。她发现藏人用针的方向与汉人不同，他是从外向内进针，由内抽针拉线。他从上午开始缝制，直缝到下午完成，三四个小时没有间断，靠两条胳膊肘支撑身体，趴着的姿势亦没有改变，极像一尊凝固的塑像。她佩服他的持久耐劳。

同样在这个小窗里，子宁看到了一幅上百只群羊被驱赶狂奔的场面，但见白色的羊群如汹涌的波涛席卷而去，奔跑之声如潮水哗哗澎湃。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大气磅礴的牲口动态画面，禁不住屏息静气，心跳如潮涌。羊群一忽儿过去了，一切又复归于沉寂，似乎从未发生。她不由得生出寻思：好像附近人家并没有羊群，养的主要是牦牛和少量的马及驴子，难道是它处的群羊路过此地？这是在卡西生活一年中的唯一的一次，也是此生的唯一的一次所见。

还是这个小窗，曾有“老师”的喊声自外传来。她趴在窗前，看清是个大男孩正抬头向窗，高声向她喊话。她听不懂藏话，但从他脸上的坏笑和挑逗的语音以及两手比划的动作，知道那孩子试图拿她寻找开心，满足自己的低俗趣味。这样的野性挑逗也曾发生在她挑水回来的路上，虽是大白天，但周遭无人，心里仍然紧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