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点，儿子睡了。听到他哧哧哧哧的呼吸声，心想，不会如前几晚一样睡几分钟又咳醒吧？

他在卧室睡着，我在书房上着。网。他忽醒忽睡，我跑进跑出。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以至于他不在家时，有时在书房听见小孩的哭声，也会条件反射蹭地站起身来。

跑过去总会忙不迭地说，妈妈来了，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这一句是跟另一位妈妈学的。她的小儿子午睡醒来啼哭时，她就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妈妈在这，妈妈在这。小人哼哼两声，重又睡去。

儿子也很服这一剂---好比他这会吃的中药？他睡觉爱翻身，每翻一下，就用手摸摸，看看旁边有人没。我曾用被子蜷成一个人形，他也没有上过当。还是只有飞奔过去，搂在怀里，“妈妈在这，妈妈在这”，方才平静下来。

生病的人睡不踏实，老醒老醒。我老跑老跑。老说老说，妈妈在这，妈妈在这。越到后来，安慰的时间就花得越长，甚至他醒来对我有些怨恨发脾气。估摸他埋怨呢，妈妈在这，妈妈在哪呢？为什么醒来总不见呢？

前两天也不敢骗他了，拿本书守在他身边。他动一下，就用身子靠靠他；有时他还像做噩梦一样惊叫两声，赶紧拍拍他，送上两句，妈妈在这，妈妈在这。看他在怀里咿咿呜呜地睡着，我似乎比他更享用“妈妈在这”这一句----那是一种被需要的满足，从来没有谁像他这么强烈地需要我。

妈妈在这，妈妈真想永远都能说，妈妈在这，在一个你愿意的距离。现在近点，以后远点。无论你累了乏了喜了悲了想家了，别忘了，妈妈在呢，妈妈在这。

儿子，快些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