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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诗歌春江花月夜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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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愚见,诗歌的美不能用语言来形容。语言作为一种载体,有时来形容诗歌的美是苍白的。诗歌的那种美更多的时候只能感知,全凭感觉——读完某一首诗,会觉得这诗很美,但是就是说不出这诗到底美在哪里。但是要赏析点评一首诗,又必须借助语言。有时,还得把诗拆得七零八落。
一首好的诗歌是有血肉的,它充斥在天地之间自成一个整体。拿我喜欢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来说,闻一多在《宫体诗的自赎》一文中写道“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一个更深沉、更寥廓、更宁静的境界!”“强烈的宇宙意识”、“诗中的诗,顶峰中的顶峰”。
李泽厚在《美的历程·盛唐之音》中也引用了闻一多的话,并阐述说“这诗是有憧憬和悲伤的。”“它是一种少年时代的憧憬和悲伤,一种‘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的憧憬和悲伤。”“它是走向成熟期的青少年时代对人生、宇宙的初醒觉的‘自我意识’”。
在这里,闻一多和李泽厚运用常人所难及的眼光,独特地点出了这首诗超远的意识境界——强烈的宇宙意识。如我等,只让望尘莫及。初读此诗,会觉得这首诗怎一个“美”字了得。而对于这种“美”的认识应该只是停留在“月”这一意象,以及诗中那种对于人生的感慨。“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这是华丽的语句,但没一点粉饰之感,倒让人觉得这人生充满了诸多沧桑。
我是不想像那些评论家把这首诗拆开来诉说它的美,哪怕如闻一多和李泽厚这么高远。每读这首诗,我都没去想这首诗展现了什么样的东西,只觉得通体舒泰,说不出的美好。这种美荡涤在心间,你会觉得万物都是美的,都充满着生机。但是,若要用一句话或者一个词来概括这种美,却又觉得自己那么无力。
若必须说出这种美,只能借助苍白的语言。但是一旦用语言说出来,心中的那种美就被破坏了。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些被切割了的意象,在这些意象中表现出那些零星的意境。但诗歌的点评是必须的,我们总要从各方面做出解释,然后让别人看到诗歌的美。所以,我也只能谈一些自己浅薄的认识。有闻一多和李泽厚两位先生在前,我这后辈小子也不敢僭越,粗陋寡闻而已。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全诗由情入景,最后以景结情。月光是一条贯穿性的线索,有它将哲理性思索,将思妇,游子紧紧联系起来,形成了一个情,景,理有机统一的完整境界。在这个境界中,情是升华了的情,景是奇妙的景,理是深邃的理。在开篇诗人用神来之笔给人描绘了一幅奇丽的图画后,(全诗以月、水为经纬,以春为质地,以花为图案,以夜为底色,织就了一幅光彩斑斓的春江月照图。)转入了对永恒宇宙和有限人生的探索。
朦胧的月光,如清溪之流水。如薄薄之纤纱,笼住静静的春江、春花、春夜。还有在月楼上盼君归来的多情思妇。迷蒙的情怀,隐约的物象。情景交融,景中流情,情中寓景,浑然一体不可拆分。这一切皆如柔柔的小夜曲,浮于春江之上,如雅雅荷香飘于流水之间。含蓄婉转而不拘泥;轻润细腻如思妇之心,心欲静而思不止。富于清幽恬雅,隽永和谐的意境。
还是那句话,诗中的美是不能言说的。一说,那美似乎就流走了,就再也抓不住了。我们看到的也就只是一些看似华丽实则毫无美感的语言。《春江花月夜》整首诗看是美的,拆开来一句一句地看也是美的,但是这种美只能留在胸中,无法用笔墨挥洒出来。
我们可以在冬日的阳光下,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听别人朗诵一首《春江花月夜》,闭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但是我们不能把那种享受诉诸笔端告诉别人自己的享受是什么。心是一种神奇的器官,品读一首诗,就像找一个女朋友。别人问你为什么喜欢人家,你说是感觉。但感觉是什么,你说不清楚。就只是因为你看到那个女孩会觉得她漂亮,即使别人在别人看来她并不漂亮。你会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东西吸引着你,让你向她靠近,情不自禁地想跟她在一起。
所以,对于《春江花月夜》,我可以把它字字句句点评得像模像样,但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在欣赏诗的美上,我觉得还是总体把握,通过心来感知。虽然别人无法得知你所感知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但自己确实是获得了美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