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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襄风陵渡宋体杨过蒹葭 |
分类: 我的随笔 |
思念可以是一生,也会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间,便是花事荼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方距离虽然咫尺可见,却是远在天涯。爱情,尤其是单相思之爱带给人的常常就是悲苦与感伤。
在金庸笔下众多的女子当中,郭襄的经历总是让我唏嘘不已。我时常不由得想,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残酷,让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纯洁无邪的女子青灯古佛地过一辈子。捧起《诗经》,那个翠羽黄衫的少女便浮现在眼前。那么孤独,那么倔强,那么让人想把她拥入怀里紧紧抱住。何足道别出心裁地为郭襄演奏的一曲《蒹葭》依然在耳边环绕。
“昆仑三圣”——多么让人心弛神往的称号,虽然不雅,但却足够实用。一曲别出心裁的《蒹葭》,将自己奏过的《考槃》跟秦风中的《蒹葭》,两种截然不同的调子混和在一起,一应一答,奏出了奇妙动听的音乐。他在琴上的造诣以及自己的才情足以登峰造极,让人叹服。他一手弹琴一手使剑从容对敌又不能不让人羡慕他的潇洒。如此才情,如此武功之人,武林中已属难得。如果没有杨过,郭襄,你愿意将自己的一生交给他吗?
也许造化弄人,在郭襄对杨过已情根深种的时候,还要让她遇上何足道。因为郭襄的琴音,何足道惊为天人,爱慕便由此产生。郭襄在何足道弹出那一曲的时候,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要不然郭襄心中干嘛蓦地一动:“他琴中说的‘伊人’,难道是我么?这琴韵何以如此缠绵,充满了思慕之情?”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杨过又何尝不明白郭襄的心意呢?“难道他小小年纪,竟也对我如此情深。”杨过想到再也不能与小龙女相会,伤心肠断,纵身跃入谷底,却因谷下是一深潭未死。不料小郭襄也随他跃下,说“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杨过心中一动,便想到了这一点。杨过明白了郭襄对他的感情,心情不由得复杂起来。最后隐身江湖,仅仅只是为了郭襄好。但是,他已撩起了别人的情丝,这样看似不负责任的一走,留给喜欢他的人的只是无限的愁苦和思念,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既然不喜欢人家,就不要给人家送那么贵重的三件礼物。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郭襄在少室山下轻轻地低吟,声音中充满了无限的愁思。与杨过分别后的三年时间,她到处寻寻觅觅,始终落得冷冷清清,终南山古墓长闭,万花坳花落无声,绝情谷空山寂寂,风陵渡凝月冥冥。哪怕她早已想过千百遍“其实,我便是找到了他,那又怎地?还不是重添相思,徒增烦恼?他所以悄然远引,也还不是为了我好?但明知那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我却又不能不想,不能不找。”哪怕她已明白如斯,但是那思念的脚步却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
当青驴上那个孤独的黄衫少女唱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时候,我们只能无奈地叹息,用叹息来掩藏心中那一丝不忍和怜惜。这句话本应该挂在刘莫愁嘴上的,现在却变成了郭襄,难道这世上的情真的那么令人难以忘却。面对着少室山下的年深月久的石碑,郭襄也曾自问“便是刻在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后也许磨灭,如何刻在我心上的,却是时日越久反而越加清晰?”回答她的也许只是少室山下漫不经心的微风,也许什么也没有。
是的,这是没法回答的问题。人总是这样,明知道没有结果,却总是念念不忘。或许这也就是人的自由之处,我们对于心中的那个他虽然没有得到,但是却拥有着对他的美好思念,其实这也是一种很美好的心情。虽然在思念的过程中,我们会痛苦,会伤心,甚至会泪流满面,但只要心中有他,就会很天真地觉得人生不会太寂寞。
杨过留给了郭襄深深地相思,郭襄又何尝没给人留下思念呢?何足道少林寺一战,心灰意冷,远走西域,创立昆仑派。应验了郭襄刚见何足道时,对正在冥思苦想怎么走棋的何足道说的“放弃中原,直取西域”。从此何足道再也没有踏入中原一步,一生苦苦思念着他仅仅见过一面的郭襄。也许对于他来说,与其踏入中原面对一个白发皓首的老妪,不如在心中藏着一个十八九岁,纯洁无邪的妙龄少女要好吧。
张君宝又何尝不是呢。郭襄比张君宝大,张君宝对郭襄的爱慕,也许只是出于对大姐姐的一种依恋。但是,他也一生苦苦思念着郭襄。后来在郭襄出家,创立峨眉派后,创立武当派,终身未娶。不知道人在出家后,是不是真的像他们所说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真的能够“四大皆空”。也许出家仅仅只是人们在知道没有结果后一种无可奈何的放弃,用青灯古佛,用艰苦修行来缓解心中那无时无刻不在地相思之苦。有时,放下了也是一种拥有。也许只是一种类似阿Q的托词吧。
人生若只初见,多么美好多么纯洁的向往。
我曾看过一个ID名为程灵素的江湖女高手做过一首小诗,就让我拿来作为对于郭襄的喜欢吧: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
我坐着的毛驴一步一步滴滴答答,我带着的倚天喑哑。
大家说我因为爱着杨过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嵋安家;
其实我只是喜欢峨嵋的雾和霞,像十六岁那年绽放的烟花。
我路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我走过山的时候也听不到回答;
我骑的毛驴步步滴滴答答,悠悠飘向远处却从不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