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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母亲的故乡

(2019-09-01 08:52:27)

有人说,运河流淌了三千余年,用一河清水养活了历朝历代,滋润了一个民族,折射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成长。从某种意义上讲,运河是众多国人现实意义和空间层面上的故乡。它之伟大,就在于身边的平凡,消散在寻常生活之中,融入血液里的生生不息。

运河,母亲的故乡


 

 

 

 

运河,母亲的故乡

 

撰文/颜光明

 

运河,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一条河。无论到哪里,总会在脑子里出现这样一条河,似乎与你的生命有关,在你的情感世界里应该有它的位置。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尽管找不出确切的答案,但这是一种存在,就像血管里流淌的血液……

 

细想起来,运河跟我没多大关系。八杆子打不着。如果说有关系的话,那就是从小留给我的记忆。属于隔代的故乡。这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上海人说,已经没有概念。于我有名无实,只是标注在户口本的籍贯栏里,属于飘落在上海的无根之人。

 

近日去帝都想起了什刹海。三年前陪母亲去过。特地找到大运河的源头——京杭大运河积水潭港的遗址。母亲显出惊讶,这就是运河的起点?我说,是啊。这与她一直念叨的“河堆”(运河大堤)大相径庭,昼夜不息的运河几乎联系不起来。

 运河,母亲的故乡


母亲出生在运河边的一个苏北县城。老家就在南门外一条后街的庭院里,紧贴运河大堤。这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的小街,两排高台门楼,互立气派,庭院毗邻,青石铺地,家家挂灯,街巷幽深。一头连接运河大堤,一头来接城里。上百年前,这里居住的多半是商户,富裕人家。背靠熙攘、嘈杂、喧嚣、繁忙的运河,闹中取静,大野隐于市。如果细看,大致可以看出这是南来北往的码头留下的痕迹。

 

解放后,这条街打破以往的平静,有了杂货铺、澡堂、剃头店,还有戏台,新旧时代在这里分野,多半深宅大院变成了群居的杂院,公家的办公用房,来往于这条街的热闹也都与运河有关,有了烟火气,忙碌的人群里有跑街,伙计,脚夫,商贩,还有市井带来的人生百态…… 这条街也就成了流动的集市,“河堆”的延伸。

 

母亲是家道中落之后经人介绍坐着舢板来上海的。走时年轻,家里兄弟姊妹多,留给她的印象就是难以糊口才离开家。从此,老家就与这条河有关,尽管在上海度过了近一辈子,乡音始终不改,总以为是客居,老家才是家。在我记事时,母亲就牵着我的手往返于这条河流,渡江,过船闸,坐火车,回上海。

 

这一晃,就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运河就这样植入我的记忆里,以至于跟随母亲对老家的情感融入了这条河……

 

近年来,已是古稀之年的母亲还是常想回老家。我问母亲,您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母亲说,还是老家好,尽管熟悉的人和事渐渐稀落,有的已经远去,但故土依然是精神家园。近年来,我常陪母亲回老家,早就弃船坐车,取道高速,自驾半日就到。但我总觉得,还是从前坐船慢行于运河上有感觉,还能听到岸上的说话声,有一船乡音陪伴。

 

也许,这就是隔代的故乡,也叫原乡吧。我之所以敏感,念念不忘,隐约知道了我的来处,我的根,也像母亲那样,对于老家离得越久也就有了越浓的关联,超越了记事的范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乡愁。

 运河,母亲的故乡


很久以前,读汪曾祺的《受戒》、《大淖记事》时,就会联想到母亲的老家。汪的不少小说就是以故乡为题材写成,也是以运河为背景,这就拉近了我对于母亲老家的情感距离,有了意象的审美 ,就像放飞的纸鸢,在天上无意识地盘旋,升高,变小。正如汪曾祺所说,有人说他很多小说里都有水,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不过他想了一下,真是这样。“这很自然。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江苏北部一个不大的城市——高邮,在运河的旁边。”

 

汪曾祺是个京派作家,但写的却都是老家的故事,离不开故土的气息和水,离不开故土的人和事,离不开故土的记忆和那条河。读到他的“晚饭花集”就像打开了封存已久的佳酿,能闻到文字发酵后的乡愁。这就像我母亲,离家时才20岁不到,却用一辈子来牵挂她的老家。故乡也就成了她生命中的魂。有时我为自己没有故乡而失落,感到人生的空荡。

 

有一次,母亲问我,现在还能坐船回老家吗?我说,恐怕有点难。上海十六铺码头早就停航,没有客轮了。现在陆路交通发达,谁还坐船出远门?其实,我也想陪母亲坐一回轮船,走水路回老家,找回远去的记忆。显然,这已是奢望,估计不会再有,永远封存在记忆的镜头里了。

 

从上海坐长江轮到镇江要一夜,上岸再改乘小火轮过船闸,进入运河,再搭上一整天。从太阳在江面升起到太阳落在河面时才到地头。在这漫长的一天里,船在运河里慢吞吞地走走停停。逢码头就停,见船只交会就放慢,要有极大的耐心熬过这段旅程。闷在船舱里隔着舷窗往外看风景,有了足够的时间发呆。我曾有过这样的体验,那是一次中学放暑假时随母亲回老家。第一次随船渡长江,太阳把江面照得金光闪烁,波浪把船摇晃起来,坐立不稳,江阔天远,震撼不已;驶入运河就像坐躺在沙发上,有了闲情逸致,端详起两岸的静谧,炊烟,鸡犬之声。从那时起,运河的印象就有了入梦而来的亲切,悠远而新奇起来。

 

我的感觉并非孤立。几十年后,运河成了一门显学,文学集市上的抢手货。在今年的上海书展上,一下子冒出了不少有关运河的作品,掀起了运河热。有历史,有专论,有小说,有记事,也有不同文体的呈现。正如我的一位朋友所说,运河是流淌的历史,活着的历史。要比长城来得更加伟大,至今还发挥着作用,恩泽天下。如果说黄河长江是中华民族先天意义上的母亲河的话,那么,运河才是中华民族后天意义上的母亲河。

 

“今之什刹海原为高粱河古之一段,后渐形成湖泊,金代为白莲潭,之北部水域元代名积水潭或称海子。晚明后始有什刹海之称。”

 

站在京杭大运河积水潭港遗址旁,能感觉到这条河“七分朝天子,三分下江南”的气场。但,眼前的什刹海并不见海,而是一个不大的湖,曾是千帆云集的港口怎么也想象不出。碑记载,“公元一二九三年(至元三十年)秋工程告竣。京杭运河自此全线贯通。自南方而来的漕运船舶跨越长江、淮水、黄河、海河诸水,最后经过通惠河可直达大都城中积水潭港。”

 

可以想见,这是个多么伟大的工程,相当于古代的国家级公路,一举解决了南北运输,打通了全国的大动脉,实现了古代的南水北调。“北起元大都城积水潭,南抵杭州,迢迢三千里。”我曾在乌镇白莲塔寺俯视脚底下至今还在航行的铁甲货船在运河里奔忙,遥想当年帝都什刹海胜景,“万宁桥下百舸穿梭,积水潭上千帆云集,斜街一带商家鳞次栉比,钟鼓楼畔之集市接踵摩肩,酒楼茶肆度曲放歌,画舫游船引诗作画”,不胜感慨,已成旧梦。

 

我是沿着皇城根,穿过南锣鼓巷徒步来到遗址,借助入秋之夜,晚风袭来的凉爽,兴趣所致,一路领略了老北京的味儿,不时飘来京腔中的清脆,就像京韵大鼓,勾连起“茶馆”里的对白,拉近了从北京人艺至丰富胡同的距离。

 运河,母亲的故乡


想不到运河与皇城根近在咫尺,边上还住着把故乡留在纸上的老舍。我曾在灯市口大街找到他住的胡同。很小的门脸,矮矮的平房,深深的窄巷。我徘徊了许久,这是普通了不能再普通的胡同,却流出了对老北京生活记载的一部部传世佳作。

 

“十几年来日日操练在书桌上与小凳之间,笔是枪,把热血洒在纸上,可以自傲的地方,只是我的勤苦”。

 

这段话被镌刻在老舍故居的墙壁上。他的文字浸透了灵魂,有着工笔的逼真,写意的深邃,读来放不下,满脑回荡,正如他自己所说,“思索的时间长,笔尖上便能滴出血和泪来。”我长吁一口,感叹深爱故土,故乡也就成了文学的原乡。当然,我还在乌镇寻找到了矛盾,木心的乡愁,以及对于命运的低吟,人生的短叹,以及来自于“水”的故事,似乎都能跟运河扯上关系。

 

有人说,运河流淌了三千余年,用一河清水养活了历朝历代,滋润了一个民族,折射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成长。从某种意义上讲,运河是众多国人现实意义和空间层面上的故乡。它之伟大,就在于身边的平凡,消散在寻常生活之中,融入血液里的生生不息。

 

2019828日于蓝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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