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2015-12-22 09:33:48)烧纸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完事。在回家的路上,谈起烧纸,母亲叹息,现在年轻人不信这些,以后也不会有人去烧纸了。不过,她说,不管怎样,做人不能忘本,要把家人放在心里。
冬至
撰文/颜光明
今天是冬至。母亲大早就起来准备“纸钱”。共6大袋,分别在每个袋子上写上祭奠者的名字。然后找出手提袋,分别装好,事前已准备了粉笔和打火机。忙完这些,天开始亮了。我对母亲说,今年冬至祭奠我陪你一起去。母亲不愿。她说,这都是我的事,你就不用了。我说,一起去有个搭手,你也方便。母亲说,那也好。
天微亮时,我们出门。母亲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各自提着装有“纸钱”的袋子。早晨并不冷,路人稀少,但很清静。母亲找居家河边的空地,在地上用粉笔划了几个圈,而后,按辈分将写上名的“纸钱”,依次摆放在划好的圆圈内。全部就位,俯身对每位逝者说话,就像平时对家人和孩子那样,温和、低语、慈祥、虔诚。话毕,对我说,你也来说两句。见我木讷,母亲提示,“就说,爹爹,奶奶;外公外外婆,我来看你了,还有你爸……”
我还第一次,感到生疏。母亲似乎已经习惯了,娴熟而自然。对我来说,找不到感觉,但心里认同,这是传统,祭奠先人和亲人的方式。母亲则不然,当作了生活的一部分,几乎天天都在家烧香祭奠逝者和亲人,为家人祈祷保平安。即便身体不适,也坚持着。每年清明、7月半、冬至都会上坟或烧纸。从不声张,也不扰人,默默地,静静地在做,如同修身养心,渐成习惯。我想,这就是“为他人活着”的理念。
烧“纸钱”的时候到了。母亲说,还是你先来,递上打火机。嘱咐,要依次点。有风,一次没点着,二次没点着,母亲用手掌护着火苗点着了。不一会儿,“纸钱”就烧完了。站在一旁的母亲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细声轻语,思念、诉说、祈祷,随袅袅青烟飘散……
祭奠很简单,烧纸。但有仪式感。首先是虔诚,其次是对话,再是许愿。 每年都是由母亲一人完成。从买锡箔,迭“元宝”、“银锭”,到找红纸袋(现在有成品买),装“纸钱”,再在各袋写上亲人的名字和辈分,自己再独自找个僻静处去祭奠,前后要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平时节俭的母亲,在香火钱上舍得,买香和锡箔都要上等的,这与她为人一样,宁可自己省,不能亏待人。
我发现,母亲做这些事很投入,也很有耐心,迭出的“元宝”和“银锭”都可堪称“艺术品”。她说过,外面卖的远不如自己迭的。而后再把迭好的祭品小心翼翼地放进“月饼盒”里,整齐摆放,如同有了包装的物品,显得庄重而珍贵。每当看到母亲用手工制作的精美祭品付之一炬时,不免有点惋惜,就像坛城沙画,世间繁华,不过一掬沙。
烧纸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完事。在回家的路上,谈起烧纸,母亲叹息,现在年轻人不信这些,以后也不会有人去烧纸了。不过,她说,不管怎样,做人不能忘本,要把家人放在心里。
是啊,把家人放在心里。这是一句很朴实的话,却要用一生去兑现。心中有了家人,生活才会踏实,有了奔头。
母亲就是这样。
2015年12月22日写于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