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非马诗创造》第十八章 大简大美

(2016-06-08 11:28:06)
标签:

刘强

非马诗创造

中国文联出版社

2001.5

第十八章

分类: 评论非马

《非马诗创造》,刘强著,中国文联出版社,北京,2001.5


第十八章 大简大美



在非马诗集《非马集》
的后一部分中,有不少关于非马诗的语言的评论。

大家几乎一致性地用“精炼”、“精简”、“简洁”、“平易”等词汇,描摹非马诗的语言特色--“简”而论之。

我用“质而自然”四个字,概括非马诗的语言特色,有“从贤如流”的意思。

我说的“质而自然”,也含“简”的意思,在高层次上。

“质”是质朴;“自然”,自然而然。这便是:大简。

这也是非马的人格、气质、情趣所决定的。

宗鹰第一次见非马的印象:“他的打扮那样素朴无华,他的言谈如此谦和无哗”。

也就是“质而自然”。


一、说“简”

 

非马自己也喜欢这个“简”字,他还用过“精简”、“浓缩”等词汇。

非马在芝加哥中国文艺座谈会上讲现代诗时,说过这样一段话:

一首成功的现代诗一定是经过千锤百炼,在主题上在语言上都严密得无懈可击。用最少的文字负载最多的意义。一个字可以表达的,绝不用两个字。因为一个不必要的字句或意象,在一首诗里不仅仅是浪费而已。它常常在读者正要步入忘我的欣赏之境时绊他一脚,使他跌回现实。诗的浓缩也要求我们避免用堆砌的形容词及拖泥带水的连接词。过量地使用连接词或形容词,必使一首诗变得松软疲弱,毫无张力。

非马在芝加哥《文学与艺术》讲座上,谈到诗的“精简”时说:

我认为诗是以最经济的手法,表达最丰富的感情的一种文学形式。换句话说,诗人的任务是用最少的文字,负载最多的意义,打进读者的心灵最深处。      

非马反复强调:“用最少的文字,负载最多的意义”。

这就是大简。大简的最好概括。

大简,不繁。属于“不着一字,尽得风流”一路。

中国古典诗歌有“简”、“繁”两路之分。

如王维“要言不繁”,王绩“每事问”。王绩相当于画里的工笔,而王维则相当于画里的“大写”。钱钟书先生在《中国诗与中国画》中说:“王维仿佛把王绩的诗痛加剪裁,削多成一。”

画而论,北宗画“堆金积粉”,南宗画“简远高逸”。

非马以“简”入“心”,打入读者心灵深处;而不是在读者步入忘我欣赏之境时,“绊他一脚”。这就不落俗套,见“大美”之心。

我们读过他的《山》,以“父亲的背”造出“山”的意象,图腾华夏民族承受大苦大难而不屈,“仰之弥高”的精神。全诗仅5行,21字。炉火纯青,加字、减字都不行。“意少一字则义阙,句长一言则辞妨”

这就是“大简”。也是“以最经济的手法,表达最丰富的感情”。

《盆栽》4行,22字,尖锐地抨击了那种“跛度一生”,成为摆设的“奴性”人生,呼吁对灵魂自由最高人格精神的追求。

你能作出增、减么?试试。

我们再来读一首《太极拳》:

 

    每天早晨

    总要面向东方

    小心翼翼

    捧起

    被黑夜蛀空了的

    太极

    摩挲推捏

    成一个

    滚红滚红的

    太阳

 

大诗。

短诗写得这样简练而内涵又极丰富的,应算“神品”了。

这里,蕴涵一种美哲学,能启迪人的“灵性”。

中国道家的美哲学是:“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无”是生命的根源。“无”是一个生命体,最大的生命体。生命本体。

一个宇宙,生机盎然的宇宙。

太极,即无极,即宇宙。

“捧起/被黑夜蛀空了的/太极”,以太极拳“摩挲推捏”,是人和宇宙彼此相吮吸的全息活动,即人和宇宙全息。

于是,太阳出来了,人与太阳两相辉耀。

人的心灵里,也升起一轮“滚红滚红的/太阳”。

有形和无形全息,出一种“大浑融”的宇宙精神。

这是非马的创造。大视野,大智慧。

他以此呼唤东方、呼唤祖国:祈希祖国如旭日东升,繁荣富强。

“捧起/被黑夜蛀空了的/太极”,有双重涵义。即除了“太极拳”的涵义外,还营造了一种独创性意象:“被黑夜蛀空了的/太极”,象征曾经多灾多难、贫穷落后的祖国。

“被黑夜蛀空了”包括帝国主义列强侵略、封建专制统治以及人为的种种“干戈”等,把祖国吞噬空了。“太极”也第一次成为“祖国”的代词。

这意象--由贫穷落后而旭日东升的大过程意象,非马第一次创造出来。

以“太极/摩挲推捏”,捧舞起“滚红滚红的/太阳”的具象,也是由非马第一次捕捉到。

语言的新奇,在于意象的创新。

以“简”造出大意象,才是“大简”。

再读《从窗里看雪》:

 

    被冻住歌声的鸟

    飞走时

       掀落了

    枝头

       一片雪

 


此诗18字,大简,大美。

从窗里看雪,看到的是一颗自由不羁的灵魂。

鸟,被冻住了“歌声”,暂时不能再唱;

但它的翅膀可以“飞”,灵魂可以自由翱翔。

它飞走时,还要掀落“枝头/一片雪”,向“雪”作一次小小挑战。

告诉人们:不要怕困难,不要向压力屈服,扬起你的风帆!

诗的语言,有一种概括美。诗的语言的高度概括,是一种艺术抽象;它不同于哲学抽象,它是有“象”的。

艺术抽象将自然具象、社会事象升华,营造出意象。

“简”,便是一种语言的高度概括的美。它由艺术抽象造成。

艺术上的高度概括,便是艺术抽象。艺术抽象抵达了高度,诗才能“简”。

真所谓:“意高”才能“笔简”。

此诗的艺术抽象,叩向了高境。

因此,炼字、炼句、炼象,炼的是艺术抽象能力,不单是文字节约的问题。

 

二、匠心独运

 

诗是一种最高的语言艺术。

语言的“质而自然”,不是初级自然,而是匠心独运。

台湾李弦、张汉良、陈千武论非马诗的语言,说:


  非马的语言观,反对“用谜语写诗”,也反对“一窝蜂用俚语写诗”,因此,他的语言是精炼的口语,而非俚俗,这是笠诗社所追求的理想,而非如人所疵议的浅俗或淡白。

  非马是一位关怀社会的“介入”诗人。虽然如此,在语言上,他并不主张平白俚俗,反而严格要求锻炼、创新与精简。他说:“诗的口语化不是把诗牵进幼稚园去唱游。一窝蜂用俚语写诗,同一窝蜂用谜语写诗的结果是一样的:诗坛的偏枯。一个字可以表达的,绝不用两个字;前人或自己已使用过的意象,如无超越或新意,便竭力避免。

  非马的诗,又没有难懂的语言。他用平易的日常语,表现日常的动作、事象,没有什么特殊的“做诗“的姿势,很自然的语言表现给人有亲近感。他用这种手法,却能写出微妙的诗境,诉于读者有其突发性的思考、异想的冲击,获得意想不到的快愉。

非马诗的语言,似粗非粗,似拙非拙,看似“平常”非平常。

高了一个层次。

总是于自然中见匠心独运。

低层次“自然”,只见平淡,没多少艺术匠心,经不起细品。

高层次自然,应该是有“匠心”;而又进入“化境”。

非马的诗就是这样,经过虚实相应的设计,看不出“技巧”“艺术”在,而达到了“无技巧”“无艺术”境界。

看起来“平出”、“拙”,实际上是“大巧”。看起来一点不费劲儿,其实有一段呕心沥血。

这就是高层次自然。

非马诗的语言“平易”,使人不觉得深奥,又有一种“亲近感”,才有可能往深处走入“幽境”。

他的语言平易,不是平庸、容易,而是外表质朴,内蕴深厚相统一。

他的语言平易,出空灵、飘逸之诗境。

读《瀑布》,就知非马语言的平易、自然,带来诗风的飘逸、洒脱,更带来人格精神的飘逸、洒脱。

 

    吼声

    撼天震地

    林间的小涧不会听不到

    山巅的积雪不会听不到


    但它们并没有

    因此乱了

    脚步
  

    你可以看到

    潺潺的涓流

    悠然地

    向着指定的地点集合

    你可以听到

    融雪脱胎换骨的声音

    永远是那么

    一点一滴

    不徐不疾

 

你一读便知,这首诗语言最大的特点,是自然、平易而且极为亲切。

好像是没有技巧、艺术,却是匠心独运,高层次自然。

最重要的是它把诗的思想意蕴,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这种表达,真是自然而然的流露,一点儿也不做作。

非马的匠心独运,就在于用平易、自然的语言,亲切地表达深邃的思想意蕴,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思想启迪、情操感染,也得到艺术享受。

依我看,包括音律美在内(读起来朗朗上口),没有比这首诗的语言更自然而然的了。

瀑布是一种风景,造成这“吼声/撼天震地”风景的是谁?--“瀑布”是怎样挂上倚天绝壁的?诗暗隐一问,问在读者心坎上。

接下来,诗出两个“否定之否定”句式:

 

    林间的小涧不会听不到

    山巅的积雪不会听不到

 

这两个“否定之否定”句式,乍读似乎有些“怪异”,但它们造成一种加强气势,对林间小涧和山巅积雪卓著功勋的肯定!

--是林间小涧和山巅积雪那种无声无息、不事声张的劳作,默默无言的耕耘。

--是它们造就了轰轰烈烈,造就了举世奇观!

然而,它们没有不可一世的傲慢,而是不骄不馁,“脚步”不乱。

又一种飘潇的挥别,什么也不带走。

这是诗人所弘扬的一种人格精神,一种“大出世”的飘逸、洒脱。

然而,诗人又用两个“你可以--”的“设或”句,表现他的观察和发现是很“入世”的。

诗人观察、发现了林间小涧和山巅积雪希图建树的心情:

 

    潺潺的涓流

    悠然地

    向着指定的地点

    集合


    融雪脱胎换骨的

    声音

    永远是那么

    一点一滴

    不徐不疾

 

然而,它们毅然甩脱名利权位,在“两极”之间只是顺应时势,发挥所长,之后则安享平淡。

做“大入世”的事业,真实,热情,执着;

立“大出世”的精神,飘逸,潇洒,天然。

我们还可以看到,诗人用词遣句的心思独到,出语天然。如:

融雪以“脱胎换骨”形容,不仅贴切、谐合,更兼具象征意义;

而潺潺涓流用“集合”写真,既显现听从事业召唤的情态,也是一种人格精神的凝聚。

真是:“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语言和诗风紧密相联。

非马质而自然的语言,时而表现为凝重、洗练,时而又转换为平易、清淳;

因而非马的诗风,时而显得雄放、迭宕,时而又飘逸、洒脱,出一种“灵性”。

《山》的语言洗练,象征饱满,“可塑性”强,造成诗风突兀、雄奇。

《黄河》一诗(见第五章)的语言朴实、浑厚,其诗风之雄放、迭宕,更显大气磅礴。

一个“溯”字的迭宕,撼天撼地撼人魂魄!

只有非马这位华夏子孙,才会把黄河之“溯”,写得如此雷霆万钧般击人心怀,才有这般深沉的历史内蕴!

别的诗人即使有如此气魄,也难有这种饱蘸血泪的笔触。

一“溯”而下,诗的语言的象征力,本身具一种雄放气势。

黄河的滚滚浊流,不只是裹挟华夏民族的品性和经历,也裹挟民族的血泪。

一个“溯”字,所展现的象征性思索之恢宏,象征性构思之巧妙,无可比拟。

写黄河之佳篇,古今不乏。惟其“溯”,非马独卓诗坛。

青海巴颜喀喇山,是我们民族之“眼穴”--“苦难泛滥”之“眼穴”,也是非马独具只眼之超然发现。

此语朴实无华,但它一出,足够令此诗为不朽之篇!

黄河“千年难得一清”的滚滚血泪,从民族苦难深沉的“眼穴”流泻而出。

这朴实的语言,其象征的“可塑性”和张力何其大!

历史和自然全息,人和宇宙全息。

读《观瀑》:

 

    深山中

    多的是幽洞玄天

    可以独坐

    可以冥想


    我却仰头站在这里

    满怀喜悦

    看万马奔腾的水壁

    滔滔

    涌现禅机

 

此诗九行之间,语出一句“我却仰头站在这里”,怡然,逸然。

于是,诗意盎然:在荣利面前,做壁上观,超然出世。

于是,诗风悠然,飘然。能拒绝这首诗吗?能说不喜欢非马的诗吗?

两个字可以描摹我这读者的心绪:爱极。

  “看万马奔腾的水壁/滔滔/涌现禅机”,真乃“绝妙佳词”!

一种不受荣利羁缚的潇洒,倾泻心头。

一颗不羁的自由灵魂,飘逸而飞。

万马奔腾的水壁,或为一场滔滔征逐之战,岂能执迷?

出一“看”字,摆脱了一切外在、人为条律的压迫,找到了真正的自我,找回了本真!还原了心灵上的宁静。

非马的诗风,既雄放、迭宕,又飘逸、洒脱。

这是诗的品性,更是诗人的品性。


三、创造性活力

 

诗不能没有语言,没有语言进入不了诗的审美。

但诗不能停留于语言,不能拘泥于语言。

诗拘泥于语言,就不能抵达“忘言”、“忘象”的最佳审美境界。

所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指的是诗的语言的创造性活力。“不着”便有“不停留”、“不拘泥”的意思。

早先,《周易》、《庄子》便提出了这种对语言的要求。

《周易· 系辞上》提出“立象以尽意”;《庄子· 外物》主张“得意而忘言”。

晋代王弼的《周易略例 · 明象》发挥说:“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对于《周易》和《庄子》关于言、象、意的关系,作了沟通。

所谓“立象尽意”、“得意忘象”,都是着重强调,语言不要拘泥和执着于具象的“有限”,而应能妙悟出象外或言外之“无限”意蕴。

诗在摆脱逻辑、教条的硬壳束缚之后,需要的便是新鲜的语言,和语言所呈现的极富内涵创造的心灵。

非马的诗的语言,是经过提炼的口语和平易自然的书面语言,朴实无华;但极富创造性活力,极富生活的色彩和思想的内涵。

诗人的创造力,在于锻炼和开掘语言的创造性活力。

非马说:


  一个有创造能力的诗人,能够把明白易懂的语言,锻炼得清新脱俗,充满诗意;而一个没有创造能力的诗人,却往往会把本来华丽典雅的的语言,搞得俗不可耐,生气全无。

语言是诗人一种生命状态,诗人应保持语言的纯洁性,摆脱“工具”性,充分发挥语言的创造性活力。

非马的诗,语言见情,朴实,亲切,自然。但非马的语言功夫不止于此。

诗的语言的朴实、亲切、自然,只是语言的“自在”性。

诗的语言,应该升华而为“灵性”化。

非马是一位创造的诗人,他的语言不止于“自在”,而甚富“灵性”。

如果非马的语言,只停留于见情、朴实、亲切、自然;那么,他的语言一定会偏于直实、浅显。

而他的功夫,恰恰在于不停留、不拘泥于语言。

他把朴实、亲切、自然推向了高层次。“灵”的层次。

他的功夫在“言外”、“弦外”、“象外”。

他的语言始终处于一种生命状态,极富创造性活力。

读《笼鸟》:

 

    好心的

    他们

    把

    它

    关进牢笼

    好使它唱出的

    自由之歌

    清亮而

    动心

 

这首诗的语言,最朴实、自然不过;但它的妙处在于“忘言”,不拘泥。有一个够甚富语言弹性的创造空间,任读者发挥想象力去创造。

语言的弹性,就是语言的多义性,见仁见智;

语言的弹性,就是语言所包涵的意蕴,由有限走向无限,由“自在”性走向“灵性”。

我读《笼鸟》,见“玩鸟者”的一副嘴脸。

他们的“好心”,是一种残忍之心。禁锢自由,是最大的一种残忍!

所谓“笼鸟”的“自由之歌”,是灵魂不屈的呐喊。

“玩鸟者”的专制,是他们把自己的开心、享乐,建筑在“笼鸟”的痛苦之上。

诗人为“笼鸟”鸣不平,但他“不说出来”罢了。

他是“以不说出来为方法,达到说不出来的境界”。

这就是他的语言境界,是一个无限的创造空间。

诗人非马做人很直爽,很坦率,很朴实。但他做诗不是这样。要不然,诗就是“大实话”了。

非马是位美学倾向隐秘的诗人。他的那首《独坐古树下》的诗(见第六章),“据说一批习惯于‘张口见喉’式诗歌的朋友们,在多方探讨仍不得要领的情况下,最后只好叹口气,宣布它是一首‘朦胧诗’。”

这说明,诗人非马重的是“隐秘”一路。

诗贵“隐藏”。

19945月,非马在芝加哥西郊波特画廊举办个人画展时,有两位华人观众由他的画谈到他的诗。

一位说:“非马的诗里有许多东西,但不是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另一位说:“是呀,他在诗里连骂人都不直接了当地骂,总要拐弯抹角。这个人似乎有点‘藏’。”

诗的“隐藏”,是诗的本质品性,一种十分可贵的品性。

非马说:


一首成功的诗,总带有多层的意义及足够的空间,让读者凭着各自的生活体验,去选择去想象去填补去完成去共享创作的乐趣。诗不是电器使用说明书,我们不能太执着,要求它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首成功的诗,应该给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空下,以不同的感受。一旦把诗意套定,这首诗便不再继续成长而成为一首僵化的诗。这是为什么聪明的诗人通常都不愿强作解人,去解释自己作品的原因。

诗的语言直白、显露,诗就只有一种固定的涵义,诗便窒息、“僵化”了。

诗的语言不停留、不拘泥,不“张口见喉”,才可以任读者凭着各自的生活体验,去做各自的创造,去伸展语言的“弹性”。

诗的语言包融不固定的涵义,诗意不会被“套定”。这样的诗,读者才能够和诗人“共享创作的乐趣”。

读《微雕世界》:


    横放

    直放

    或斜放

    这米粒上的宇宙

    才能有更多的空间

    继续膨胀

 

其实,诗的语言也应是“微雕世界”,应该拥有广阔的空间。一“字”,一宇宙。

诗的语言,也应像观赏“微雕世界”一样,具有艺术欣赏的多视角。

每换一种视角,都会“膨胀”出宇宙的不同空间。

每换一种视角,都会“膨胀”出另一个宇宙。这是语言艺术的“空间美”。

这也是非马说的语言艺术的“浓缩美”。诗的语言艺术和微雕的语言艺术是相通的。

非马的诗的语言,处于一种生命状态;准确些说,是生命的“灵性”状态;而生命的本真,便是创造性的活力。

诗人洛夫寄给非马一张贺年卡,作一首《无题》小诗:

 

    假如你是钟声

    请把回响埋在落叶中


    等明年春醒

    我将以溶雪的速度奔来

 

谁知洛夫一唱,便有了非马的《新诗一唱十三和》。

这就不仅打破了新诗“不能唱和”的戒律,在新诗形式上创新;又开启了诗人之间彼此在语言艺术上以创造性活力相沟通,相激励的新风。

钟声埋入落叶,春醒惊动溶雪,一道做催生万物的工作。积极,乐观,充满友情。

钟声“埋”入落叶,语言的“触”感是“灵性”的,“灵触”,看不见,摸不着。

而以“溶雪的速度”(当是一泻千里)描摹人的“奔”走,此种快捷,也是力莫能及。语言“弹性”度极大。

这首无题诗,实则有一暗题:《春醒》。

“春醒”一词,亦富“灵性”:春醒是富有创造性活力的。春,可以“醒”万物,呼唤、孕吐万物萌生、茁长。

非马语言的创造性活力,被大大地激活了。

洛夫诗语言的“弹性”,“弹”动了非马诗语言的“张力”。

非马抓住其中含题的一句:“等明年春醒”,来了一番应和的“灵动”:

 

        一

    假如你是太阳

    请把最后一道强光收入阳伞
    

    等明年春醒

    我将为你撑出满天绚烂


        二

    假如你是临水的树

    请把倒影凝冻池底


    等明年春醒

    我将为你呵出一镜子的天光

 

太阳光“收入”阳伞,树影“凝冻”池底,都是“灵动”。

“撑出满天绚烂”,“呵出一镜子的天光”,都在“灵”的层次上。“灵触”,一般感觉不可及。

语言极富“灵性”。暗含春和日丽,光明普照大地,春意、春情化生万物,万物自由竞长······

这些诗的语言,大都创造、孕有一种“灵美”。

“灵美”漾入人的心头,让人得到许多慰勉:豁达,上进,不为名利困扰;幽静,清凉,性灵上自由适意,精神得以超拔。

非马诗的语言创造“灵美”,诸如诗中“阳伞”创造“撑出满天绚烂”,树的“倒影”创造“呵出一镜子的天光”等,都出“大象”,无限。

非马诗的语言,质而自然,升入“灵”的层次。

 

 

注:
生活 ·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香港分店198412月香港版。
《略谈现代诗》,载《笠》诗刊第80期。
《中国现代诗的动向》,载《笠》诗刊第121期。
司空图:《二十四诗品》。
见第一章。
刘勰《文心雕龙》。
见第九章。
《老子》第四十章。
《论非马的三首诗》,《非马集》第6265页。
《精简· 朦胧 · 藏》,载《侨报》1994.5.27。下同。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