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鸟

非马

感冒啦太阳太大啦同太太吵架啦

理由多的是

这只小鸟

不去寻找藉口

却把个早晨

唱成金色

THE LITTLE BIRD

William Marr

Having a cold

fighting with the wife

blinded by the sun

excuses are abundant

Yet this little bird

sings the morning

into gold

［鉴赏］

“感冒啦太阳太大啦同太太吵架啦，理由多的是。这只小鸟，不去寻找藉口，却把个早晨唱成金色。”

《这只小鸟》，多么可爱：活泼、轻快。

童话一般的诗，童话一般的语言。

“感冒啦太阳太大啦同太太吵架啦”——连用三个“啦”，便有了啦啦啦唱歌的天真味道。言语一气贯注，恰描摹出一个人找理由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之时的神态，正是：“理由多的是”。另外，“太阳太大啦”，意即太阳照得太强烈了——如此措词，颇具童心之趣。

“这只小鸟，不去寻找藉口”——语气陡转：否定了“这只小鸟”身上的如上“恶习”。

“却把个早晨唱成金色”——小诗之诗意，陡然剧增矣。把早晨唱成金色，具有多重的暗示与联想。无论如何，总是通向金光大道——靠着自己的勤奋与努力。

于是，《这只小鸟》，便成为了我们学习的楷模。

从深层来看，小诗乃劝导之诗，却不露丝毫训教之口气，令人愉快接受，且多有回味。小诗立意之高，显见。

另外，“却把个早晨”中的“个”字，颇堪玩味。若去掉，改之为：“却把早晨唱成金色”——则流于俗语套话矣。

非马先生曾提及此诗：“写诗在我不是一桩轻松的工作。一首短短几行的诗，往往需要长长一两个礼拜的酝酿与煎熬。因为这个缘故，这些年来我总是不自觉地随时在替自己找藉口——夏天太忙冬天太冷——而在懒散过一阵之后，又猛然振作起来。我在《这只小鸟》一诗里对小鸟的赞赏其实是对我自己的鞭策。”（非马《把早晨唱成金色》；载2004年3月5日《侨报副刊》）

是的，诗人“对我自己的鞭策”，转而成为对广大读者的鞭策。

英诗散读：Having a cold, fighting with the wife, blinded by the sun — excuses are abundant. Yet this little bird sings the morning into gold.”

与汉诗比读，可见其中差异。

其一，“感冒啦太阳太大啦同太太吵架啦”对应英文Having a cold, fighting with the wife, blinded by the sun. 显然，“太阳太大啦”与“同太太吵架啦”，做了语序调整。这样一来，便将Having a cold与fighting with the wife两个现在分词短语并列，将过去分词短语blinded by the sun置后，从而增强了语言的节奏感。

同时，“太阳太大啦”，没有直译为the sun is too big, 而出之以blinded by the sun（被太阳照得睁不开眼），可谓貌离而神合。另外，汉语颇具情韵的三个“啦”字，英文却无法传达，致使译文若有所失。

“理由多的是”，对应英文excuses are abundant（理由是充裕的），稍有变通。

“这只小鸟，不去寻找藉口，却把个早晨唱成金色。”对应英文Yet this little bird sings the morning into gold. 显然，“不去寻找藉口”被省译了，同时添加了语气转折词Yet ——于是，仔细品味之下，译文并无意义上的损失：已暗含其中矣。

当然，如上所述，“却把个早晨唱成金色”中颇堪玩味的“个”字，在英文中也无法传达，而致韵味流走。

非译者不才，汉语太妙——此类若有所失的地方，在汉译英中乃属常见。因此，汉译英之时，似乎更需要译者的创造性才能，以达此失彼补之效果。

另外，汉诗诗行中出现“这只小鸟”，与诗题《这只小鸟》重合。而英诗诗行中出现的this little bird, 却未能与英诗诗题THE LITTLE BIRD吻合对应——因此，将诗题THE LITTLE BIRD改为THIS LITTLE BIRD, 是否好点儿？——虽然汉译英之时，以the（而非this）来对应“这”，更为常见。

最后，汉诗包括2个诗节，由2行加4行组成；英诗亦分为2个诗节，却由4行加3行组成——若不如此变通，则英诗不能如此自然而然，一如汉诗。

（张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