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神

非马

他们总在罕有人烟的峰顶

造庙宇给神住

然后藉口神太孤单

把整个山头占据

MEN AND GOD

William Marr

Men like to build temples

on unpopulated mountaintops

And to keep the lonely god company

they would move in and occupy all the mountains

［鉴赏］

又写“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呢？

“他们总在罕有人烟的峰顶，造庙宇给神住，然后藉口神太孤单，把整个山头占据。”

表面上，诗人写的是《人与神》的故事。

显然，这里的“人”，指的就是“他们”：与“他们”对应的英文，正是Men（人）。

他们的最终目的：“把整个山头占据”——不免令人想起一个汉语成语：占山为王——进而想起那山上的土匪。

为了达此目的，他们“藉口神太孤单”。

“在罕有人烟的峰顶”，令人想起：他们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直至罕有少见的地步。

一个“总”字：副词实用，具千钧之力。说明这样的做法，乃非一朝一夕、一时一地之行为，而是他们的惯性与本性。

那么“他们”，究竟指谁？

？

反正，绝不是“我们”。

于此，我们感到了诗歌里面暗含的讽刺力量，而终觉痛快！

汉诗由一个句子构成，一气呵成；英诗同样一气流注：

Men like to build temples on unpopulated mountaintops, and to keep the lonely god company, they would move in and occupy all the mountains.

回译汉语：“人们喜欢在无人居住的山顶建造庙宇，然后为了与孤单的神为伴，他们搬了进来，并占据所有的江山。”

汉英之间，可见之变化，有五：

其一，汉语“他们”，对应英文Men与they: 双词同指。不如此，则英文不能合乎语法。

其二，“总”，不用always, 却用like to（喜欢），正凸显“他们”内在的本性。

其三，“给神住”，似乎省译。汉语两用“神”字，英文只用一次god.

其四，“然后藉口神太孤单”对应英文and to keep the lonely god company（然后为了与孤单的神为伴）。“然后”，用and出之，表示速度之快；若直译为then, 则不能达此效果。“藉口”，字面上省译——“为了与孤单的神为伴”，这不正是赤裸裸的“藉口”吗？

其五，“把整个山头占据”，对应英文they would move in and occupy all the mountains（他们搬了进来，并占据所有的江山）。其中的move in（搬进），当然指搬进他们当初所建造的庙宇。

“我的爱，赤裸裸”（郑钧《赤裸裸》）。

——“他们……把整个山头占据。”其实，经常，无需任何藉口，“他们”的行径，早已是：

赤

裸

裸

。

（张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