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4.15

卷首诗

 

战火里的村落

 

蹲著

一张张

灰白

纹脸的

墙

 

这些疲累的印地安

西部片里少不了的脚色

在火光下静静蹲著

蹲著等酋长的另一声

 

开麦拉！

 

照相

 

镁光灯才一闪

便急急收起你的笑容

 

然后在一个发霉的黄昏

你对著发霉的相簿悲叹

 

唉快乐的日子不再

 

圆桌武士

 ──巴黎和谈

 

在巴黎的大圆桌上

争吵著谁赢得了

美人的心─

 

挑在他们尖尖枪矛上

滴著血的

美人的

心

 

 

岛上

 

1

在所有忘不掉的事物里

只有岛上的阳光

在热气蒸腾里

不失其重量

 

2

橱窗里的不二价

我后来才知道

都是写给

观光客看的

 

而且

货物出门

概不退换

 

3

一只离群的公鸡

在芭蕉树下

绕著圈子疾走

制造愤怒

 

4

看另一对公鸡

在烂泥坑里追啄

只为了争

谁最绅士

 

5

停电的中秋夜

人们才突然想起

月亮的存在

 

这么暗

谁晓得莲蓉里有没有蛋黄

 

6

分不出

脚在追逐车轮

车轮在追逐脚

只知道

零路车仍兜著它的圈子走

而搭客却都变了模样

 

7

每个人都在表达自己

用喇叭拳头他妈的唾沫

七巧八仙清一色双龙抱

用最红的红包

用最白的白眼

 

8 

一把钞票

从前可买

一个笑

 

一把钞票

现在可买

不止

一个笑

 

9

走遍全岛

那些日子

找我想找的

 

而每次

总相对默默

 

10

但即使

拥抱欢呼

我此刻想

难保便能

不蒸腾

不失重量

忘不掉

如

岛上的阳光

 

1973.2 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