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与鞋

非马

起泡的脚

扭曲著

向鞋子觅求

妥协

FOOT AND SHOE

William Marr

A blistered foot

squirms

seeking compromise

from the shoe

［简评］

“起泡的脚，扭曲著，向鞋子觅求妥协。”这里谈论的，是脚与鞋的关系。有不合脚的鞋，才会造成起泡的脚；脚在起泡之后，自然会扭曲而觅求妥协。比如当人们谈到婚姻时，总喜欢说：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此时，婚姻就是一双鞋，合脚才行。若只贪图鞋的华贵亮丽，而不顾及脚的感受，那也许会引来一些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但却委屈了自己的一双脚。更有甚者，削足而适履——呜呼，足可以堪！仅十四字的微型诗，却可引发我们深层次的思考。

英诗散读：A blistered foot squirms, seeking compromise from the shoe. 与汉诗在词汇、语序等方面均十分吻合。然，若有初学者译之，也许会是这样：

FEET AND SHOES

The blistered feet

are squirming

and seeking compromise

from the shoes

人之双脚双鞋，很容易让译者采用英文的复数形式。但是，诗中之脚之鞋，重在喻人，或喻一人与另一人之关系，因此，单数尚佳。另外，squirming与seeking, 两用分词，平行并列，则不如一用分词之能突出重点，契合自然。高妙之译，常在常人所不经意之处。

关于鞋子，非马先生另有双语诗作：

同样微型诗。新鞋得势，而揶揄讥笑旧鞋，却不知自己正在“一步步”变成旧鞋，令读者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的两类人。若你足够细心，可发现这里的鞋子，英文却用了复数——那么，刚才所言“单数尚佳”云云，岂不自相矛盾？

答曰：若用单数，那“一步步”之“新鞋”，岂不只有一只？那走路的姿势，岂不成了单足跳？非人生之常态，自不可取。这里，双鞋交替而轮番前行，动感十足，自然该用复数。语境不同，译文有变。读者诸君，于此不可不察。

（张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