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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冬天！》

迄今为止我都没有到达的地方

一条爬虫呼应着我的渺小

我的眼泪盯不住影子

我的心已经开始下雪

 

冬天来啦

 

乌鸦四处奔逃

没有扫过的马路闪动着油珠

一张张脸，滑过来，又滑过去

有些汽车成为死亡的礼物

 

冬天来啦

人都不叫了

我的渺小呼应着缓慢的血流

我的脸，被反光镜一切为二

被迫摘下帽子倒出枯叶

 

《易碎的部分》

抱歉，今天我要亲手毁掉

某件东西。重要的是：

我不再是弹簧，不再是

卡在两块玻璃间痛苦的苍蝇。

 

鸟儿多么容易飞走，因为天空

是属于它的。

——“而什么属于我？”

咖啡里忧郁的问号，变淡，变得更苦。

 

下雨了，走过一片湿草地，

那个人就躲在里面，对我说：再见，这个世界的瓶颈

我毕竟有，想象的

快感。

 

这是庞大乌云中一小声蛙鸣

它被听到。于是

枕头湿了，地板开始松动，

一束手电的光在夜间挥舞。

他发脾气，像个小孩，其实

他就是个孩子。

他说：有人忘了我的存在，

世界太快，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瓜熟落地》

当园里野草疯长，我来到这里

像一个真正的园丁，有一双干净的手，上面

刚刚沾满泥土的芬芳。

我抚摸太阳滋养的小伞：花朵。

让它们不易察觉的幸福的小刺悄悄将我刺伤。

 

我确信在干一件比蝴蝶更漂亮的活儿，

比蝴蝶更懂得珍惜，持之以恒。

我的蚯蚓松软泥土，我就像

一个游行僧赤脚走动，感受欣喜

 

让一种温暖从脚掌传遍全身。

我在阳光下眩晕，坐下，擦汗

心被我擦拭得越来越明亮。

那个中午，藤蔓生长，瓜熟落地。

《葛吐拉草原》

没有什么能让我变苦。

你看，世上最苦的烟在我诗中

已变甜。我的内心是一面大糊，

吸引蜜蜂和蝴蝶的降临。

 

大师迎面而来，好象朋友。

我微笑像是在对未来微笑。

一场雨后，太阳干净了

太阳将大地烘烙成一块大饼。

 

乡亲们食饼为生，诗人一样。

草原上牛羊向一棵杏子树跑去。

杏子是一个人的小名，他已死去多年

可我感到至今他仍在吐纳。

《外出看云》
我走上旷野，内心
如同在擦拭一面镜子。
云的影子印在湖面，片刻就飘走了。

一朵朵云，在我头上挪动。
像是一块分开又聚拢的白布，
却没有剪刀能裁开这些好料子。

天空端上亮蓝的宴席，
我体内的风筝呼应着它们。
有什么能比好景色更让我感到兴奋。

 

 

《钥匙》

我得把一些东西拼装起来，

把瞳孔放到最小，看从我手中

漏出的沙子和光。

 

年代成为钥匙，必定

打开不同的我。鸟类已经飞走

它们留下蛋，和坚硬的外壳。

 

门很窄，必须把一些东西

留在门外。我是否也该敲门

让他放我进去，像放过一条小河。

 

月亮不能再弯了，它已勾住

天空的一角，谁知道下面是什么。

会不会是一群寻求温暖的，灵魂。

 

《在路上》

又是一阵风，一种矮小的低语

来到郊区的时候它们是一尘不染的。

我仿佛是从时代中走来的人，

头发乌黑而沉着，默默地穿过树林。

 

月亮使原野空旷，正适合赶路

而我决非是一个只会奔跑的小动物。

我确信奔跑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生命，奔跑。我这个惭愧的人

老想这两个问题，或两把钥匙。

在路上，会发生许多命里注定的事

大地悄悄收走我的眼泪。

 

我还是会站住，来到高处

看远方那座城池，仿佛天外来客

一夜所建。此刻我可以没有泪水

但不能假装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