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到了，在这个美帝最疯狂、最放纵的日子里，大中小学自然少不了各种趴，伯克利自然也不例外，校园网首页早就被各种奇趴攻占，不过下面还跟着一个打着两个星号的安全指南：万圣节又逢周六，由于校园人流众多，校警提醒您时时留意周围的环境，非常时期会有更多违法和不安全的行为。校警和伯克利市警将在周六的晚上加派警力维护安全，如果发生不安全的行为，而周围又没有警察，请拨打……”

笔者拒过鬼节，写下这段话，是想掰一掰华科泼水节引发的关于性骚扰的争论。笔者先表明立场：没有人反对孩子们狂欢，但是自我放纵的限度和对别人的尊重甚至违法是两回事儿。这就像你不能因为万圣节可以点着南瓜灯上街游行，就可以往周围的房子纵火。华科的泼水节本身与性骚扰无关，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活动过程中就没有侵犯他人权益的事情发生。

该事件渐渐演变成站队的事态，但没有人否认，有女生认为男生的行为让自己反感甚至感到不安全；也没有人否认，男生有这类行为：门上高窗有男生吹着口哨，扒着往里看。门外有踹门的，一个劲的喊着开门，楼道里吹着喇叭的游行大军跟旅行团似的，浩浩荡荡的过，这样的行为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连学生自己都反思说：“大家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行为很野蛮，冲进女生宿舍、脱衣服、甩内衣这样的行为，一定程度上已经违背了这个狂欢活动本身的意义。”但是仍然有教授、学者们还梗着脖子说，这不是性骚扰。

 咱们只好来读读法律条文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第四十条规定：“禁止对妇女实施性骚扰。”虽然没有明确的划分，但是在法律界的争论中，性骚扰常常被视为一种侵犯他人人格权的行为。人格权是根本权益，《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妇女权益保障法》第三十九条也规定：妇女的名誉权和人格尊严受法律保护，禁止用侮辱、诽谤、宣扬隐私等方式损害妇女的名誉和人格。

华中科技大学所在的湖北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权益保障法》办法也规定：禁止以具有淫秽内容的语言、文字、图片图像、电子信息、肢体行为等形式对妇女实施性骚扰，受害妇女有权向有关单位和部门投诉。有关部门和用人单位应当采取措施预防和制止对妇女的性骚扰。

在华科泼水节事件中，反对性骚扰之说的一方主要有两种解释：一、女生没有受到肢体强迫；二、男生只是为了玩乐，并无伤害他人的故意。这是处于对性骚扰的误解。首先，没有肢体强迫，并不等于“当男生嬉笑着把水泼向只能躲避的女生时”，相关女生的人格尊严未受到侵犯；其次，法律上性骚扰的定义，指的是不受欢迎的涉及性的行为、语言、肢体动作等。所以判定的标准并不在于行为人的主观故意，而在于被施与人的主观感受。如果被施与人表达了不快，行为仍然继续，那就构成了性骚扰。而在泼水节事件中，女生用躲避等行为表示的不愿意并未受到尊重。

最后，即使是同意的行为，也要看同意的一方是否处于一种权力不对等的状态，所以有职场或校园（师对生）性骚扰。

如果说我国法律关于性骚扰的界定还有待细化，那不妨再看看联合国的定义，同时也检视检视自己的行为：

实际或未遂的强奸或性攻击；不受欢迎的性要求；不受欢迎的故意接触、倚靠、挤路、夹靠；不受欢迎的带性意味的观看或行为；不受欢迎的信件、电话或带性特征的物品；不受欢迎的约会要求；不受欢迎的涉性玩笑、挑逗、谈论或提问；称成年女性为小姑娘、大块头、洋娃娃、小妞或小可爱等；朝人吹口哨；无聊电话；性评价；把工作讨论引向性话题；性隐射或性故事；询问性幻想，爱好或历史；关于社会或性生活的个人问题；对他人衣着、身材或外貌进行涉性评价；做出接吻声、嚎叫或嘟嘴；捏造或传播关于他人个人性生活的谣言；触摸脖子；触摸下属的衣服、头发或身体；赠送私密礼物；在他人身边转悠；拥抱、亲吻、拍打或抚摸；在他人周围对自己做涉性的接触或抚摸；靠他人太近或者贴近他人；上下打量他人；盯着他人看；带性意味的暗示；挤眉弄眼、飞吻、或舔舌头；用手或肢体动作做性暗示。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性别与妇女研究系周凯旋住校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