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闲聊,不知是谁起的头,谈自己挨打的事,大家就各自说开了。我也就顺便回忆了一下自己。
我挨过打么?挨过。至目前,累计挨过两记耳光。两记耳光都是小时候挨的,第一记是父亲打的,第二记是母亲打的。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很是穷困,父亲也是小的时候落下了脚残疾,母亲又是胃病,但父母亲勤劳,还有外婆家的接济,吃不好吃不饱,断顿的事还是不曾发生。在那个年代,不发生断顿就是好户了。记得我和弟弟每天放了学,唯一的劳动就是拾野菜喂猪,这就确保了我家每年过年的时候宰一头大肥猪。父亲打我一记耳光就是因猪肉的事,是我7岁那年腊月25,我家要宰猪过年,我和弟弟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撒欢似的叫来了几个叔叔和堂哥帮忙。劈柴,烧水,热缸,磨刀,一切准备就绪。大人们坐在院子里吸烟品茶,谈笑风生,他们也在享受动刀前的喜悦,我也高兴的看看他们,高兴的再看看猪。终于到动刀的那一刻了,九叔脱了左胳膊棉衣袖子,提上了刀子,活像个刽子手。这时的猪在号啕大哭大叫中被绑了嘴抬上了案子,就在九叔提刀趋向猪的时候,我被吓得领着弟弟跑出了院子,直到听见九叔喊了一声:“快,娃娃,拾猪毛了。”我便领着弟弟冲到了院子里。这时,对我和弟弟来说,猪毛的诱惑远被猪肉的诱惑大多了,还有那个臊臊的猪尿泡(膀胱),猪毛那可是我们过年的糖果和鞭炮,猪尿泡充了气就是我们的皮球了。
收拾停当,大人们就回到炕上喝茶吸烟炖黄米酒,我忙前忙后地给大人们提水拿柴,妈妈在厨窑里煮肉做面疙瘩(用猪血和荞面)。正在我给九叔倒茶的当儿,哥哥就把妈妈炒好的肉和煮好的面疙瘩端了上来,刚一落盘,我就忍不住抓了一片肉,刚在放进嘴里的时候,一记耳光就打了过来,那片诱人的肉也随之从门里飞了出去,只听见父亲大吼:“滚出去,没礼貌的东西”,我大哭着就滚了出去,我知道我给父亲丢人了,让父亲在众人面前太没面子了。那天,我绝食了,不管谁来劝说或拿“猪毛都归你”之类诱惑我,都无济于事。妈妈让我给奶奶及几个叔叔家送肉和面疙瘩去,我也是无声拒绝了。没办法,父亲就把那个臊臊的猪尿泡充了气,扔到我的面前:给,拿耍去!我看都没看父亲一眼,一脚将那个臊臊的猪尿泡踢到了门睑洼里。就跑了。就这样僵到我睡了觉,后半夜里,妈妈叫醒了我,给我吵了肉片温了面疙瘩,我才算开口吃了。自此,我就知道礼貌是咋回事,没礼貌是要挨揍的。再后来在我一天天长大的日子里,家里来了客人,就知道给客人端饭,让客人吃罢了自己再吃,处理香出来的唾沫不是问题,咽到肚里即可。不多日子,村子里的人就夸开了,你看人家林老五家的孩子......
妈妈扇我的那记耳光是在我10岁的时候。我家有8只绵羊,可以说就是我们一家五口的命根,家里的来钱路就指望着它们,尤其是那个“马耳子”绵母羊更是个宝贝,平均每年可下一点几个羊羔,因为有时候它会下双胞胎。一个星期天,我和弟弟去放羊,由于贪玩,没看好羊,那个“马耳子”偷吃了嫩苜蓿就胀死了。回家后,妈妈一看没了“马耳子”,就急急忙忙跑出去寻找,过了好大一会儿,妈妈背着“马耳子”回来了,“马耳子”死了。妈妈放下“马耳子”,给我就是一记耳光,这次我没有哭,是妈妈哭了。那时我已多少懂事了。父亲回来看到已僵硬了“马耳子”,气得怒目圆睁,母亲说是她放得胀死的,父亲气得直跺脚,回到窑里不再出门。由于我的不认真给家里造成了重大损失,妈妈为使我不再挨揍,自受委屈,我愧疚难安。妈妈的这一记耳光让我懂得了认真做事。
参加了工作,我接了父母在城里住,那年年三十,吃着丰盛的年夜饭,大哥多喝了几杯,就对我说:老二,你还记得那年抓吃肉片的事么?妈妈责怪大哥,这孩子说什么呢!父亲看看我,端了酒杯,慢慢地泯了一口,说了句:不打不成器。话语是温和的。我说,爸说的对,不打不成器,我敬爸一杯。其他家庭成员均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弟弟那时小,也不记得的。妈妈起身去了厨房,她老人家也打过我一记耳光的。我就看了大哥一眼,大哥就连声说:吃菜吃菜。
我怎能忘记这两记耳光呢,这两记耳光已在我心里深深的“烙”印了,伴我成长,伴我已走过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此生将永远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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