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小小说）

林生库

    歪头猪和麻子猴算得上庄里的两个经济人物，全庄数得着的两户“小康”。

    生产责任制后，麻子猴贷了一笔款子，在村里办了个小卖部，生活日渐富足。歪头猪恨的要死，觉着麻子猴抢了自己的饭碗，苦思冥想终想不出个挣钱的路子来。一日，歪头猪茅塞顿开，速捂住亲戚把话还没说完的嘴巴，连声说天机不可泄漏天机不可泄漏。歪头猪遂购回电磨子，在村子里轰轰隆隆红红火火地开业了。麻子猴恨的要死，觉得歪头猪抢了自己的财源，苦思冥想其他的收入渠道，终未想出个样样行行来。就这样，歪头猪和麻子猴在无形的对待中，苦苦地挣钱，死死的较劲。

    二十余年里，歪头猪和麻子猴家的经济发展速度始终持平，而今天的歪头猪却有了一份超越麻子猴的快感。高中毕业的女儿翠翠外出打工不到三年时间竟为家里寄回来六万块钱，歪头猪因家庭又有一新的经济增长点和突破口而兴奋不已，严然一副“老财主”的架势倒背着手在村子里转悠夸富，盛气凌人不在话下。

    一阵霹雳啪啦的炮竹声过后，歪头猪家的三间平房终于捂上了顶子，此时此刻的歪头猪兴奋得热血沸腾，沸腾得一张老榆树皮脸黑里透红，忽尔一个“划时代”的决定从脑际闪过---决定亲自去羞辱一会麻子猴。说去就去，歪头猪对决定了的事情从不含糊。

    歪头猪一路哼着小曲《女看娘》来到麻子猴的小卖部。麻子猴与几个闲人围着下棋，因棋下得正酣。对于歪头猪的到来，谁都未理睬。歪头猪干咳了两声也将猪头挤了进去，帮着闲人们大肆进攻麻子猴。麻子猴招架不住的时候骂了声多嘴驴，歪头猪涨红着脸问麻子猴骂谁？麻子猴骂道你妈才是麻子猴。歪头猪日地一声给麻子猴就是一记耳光，麻子猴抓起两个棋子砸向歪头猪。几个闲人见两个老半争子要打架，就将两人拉开，歪头猪和麻子猴只好大眼瞪小眼地发泄着各自的怒气。在几个闲人的劝说下，歪头猪呸地唾了一口，骂一声什么东西，撒泡尿照照。兄弟们，到我家喝酒看新盖的平房去。麻子猴时下的富足程度已不如歪头猪了，一听这话本来就暗恨着歪头猪的麻子猴又是狠添了几分，恶狠狠骂道：歪头猪别呈能，你那平房是翠翠当鸡换来的，羞你先人的能住吗？歪头猪差点被骂的晕了过去。就这样歪头猪和麻子猴被几个闲人拉着，翻先人道祖人地骂了半后响，才被看够了笑滩的几个闲人推推搡搡地扼回家。

     此后，翠翠当鸡的事在村子里就象恐怖分子撞击了美国世贸大楼一样不径而走，传得沸沸扬扬。歪头猪被这如其来的闷棍打得象得了艾滋病的病人浑身乏力一撅不振，整日躺在床上茶水不进闭门不出。满脑子装的是翠翠—鸡——钱——平房，耻辱促使着歪头猪的一双布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抽打着自己一张榆树皮样的老脸。

       五天后的早晨，村人发现歪头猪僵硬的躺在他父亲的墓碑下面，满脸血迹。歪头猪死了，经公安结论是自杀，为何自杀却成了一个难解的迷。

    在歪头猪出殡的的那天，翠翠领着一位英俊的小伙子回来为父亲送葬，翠翠问母亲父亲是咋死的,母亲哭着说是脑溢血。母亲问那小伙是谁，翠翠说她对象。

      翠翠为父亲料理完后事，临行前与村委会协商，签订了一份劳务合同：

......

       甲方：向阳乡前进村民委员会   村主任    王狗旦

       乙方：大兴电子有限责任公司   总经理    康为民

   在翠翠回来的日子，麻子猴窝在家里未出门半步。